虚壹而静
“虚壹而静”,也名“虚一而静”,出自《荀子·解蔽》,指虚心、专一而冷静地观察事物,就能得到正确的认识。是荀子所提出的求道方法之一,主要目的为了“去蔽”。
“虚静”理论最早在先秦提出,可以追溯到儒家孔子、道家老庄和稷下学宫黄老的“虚静”观。关于“虚静”这一概念,儒家和道家都对其进行了阐发,并提出了相关理论。如孔子的“虚而不盈”、老子的“主静”说、庄子的“心斋”和“坐忘”。而荀子吸收前人“虚静”观思想的基础上,系统地提出了“虚壹而静”这一命题。到魏晋南北朝被文艺理论发展,成为中国美学史上一个重要的美学范畴。到唐朝,虚静观正式形成,司马承祯提出的“三戒五渐七阶之说”是虚静观理论阐释的代表之一。南宋金元时期,道教“虚静”观在理论和实践上进一步地完善、成熟并至此达到高峰,它代表着整个道教内炼学修炼心灵的最高水平,具体表现在南宗和北宗的修心论。其中在宋代,周敦颐、程颐等理学家也对其作出了延伸。
荀子的“虚壹而静”命题不论是在自己的思想体系中还是对后世的影响中,都具有深远意义。荀子的“虚壹而静”命题在他的哲学体系中处于基础性地位,是人们得以解蔽、知“道”的途径。另外,“虚壹而静”揭示了对于客观世界观应有的心理状态,触及审美观排除物欲杂念、聚精会神的特点,对后代审美心胸的理论影响颇大。荀子看到了美感变异性的现象并找出了影响这种变化的原因“心”,对中国审美心理学的建设作出了一定贡献。从当代视角来看,荀子“虚壹而静”的解蔽之道,也为人类进行自我反思、自我发现提供了哲学上的支持。“虚壹而静”的朴素唯物主义认识论不仅超越所处时代,更启发当下的青年如何正确认识客观事物。
原文与出处
“虚静”这一词最早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是在周厉王时代《大克鼎》上的铭文:“冲上厥心,虚静于”,指的是敬天崇祖仪式中的一种谦恭、和穆、恭谨、虔敬、静寂的状态。因为周代对宗教祭祀活动高度重视,所以此时的“虚静”,虽然具有丰富的宗教、迷信意味,但是其仍然象征着主体在认知万物或者活动过程中所应该具备的理想化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
后来儒家和道家都曾针对关于“虚静”这一概念进行了阐发。直到荀子时,他在前人“虚静”观的基础上,系统地提出了“虚壹而静”这一命题。《荀子·解蔽》中记载:“心,何以知?曰:虚壹而静。
概念
《荀子·解蔽》中有一处直接谈论“虚壹而静”的内涵的文字:“人生而有知,知而有志,志也者,臧也;然而有所谓虚,不以已所臧害所将受谓之虚。心生而有知,知而有异,异也者,同时兼知之。同时兼知之,两也;然而有所谓一,不以夫—害此一谓之壹。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故心未尝不动也,然而有所谓静,不以梦剧乱知,谓之静。未得道而求道者,谓之虚壹而静。”
从中可以看出,荀子解释到,人生下来就有认知能力,知性、知物之理,便会留在心中,是谓志,志即是臧(藏)。虚是不以心中已有的知识妨害即将接受的新知识。心能兼知不同的物之理,荀子称其为两。不因为已经知道的某些知识而妨碍对未知事物的认知和理解,则是壹。而心认知物理的过程称为动,达到认知道的状态,不以梦境乱真知称为静。
根据《荀子》中谈论“虚壹而静”内涵的文字解释,前贤和今人也多有注解和总结。“虚壹而静”,也名“虚一而静”。“虚”指虚心,即积极接受新知识,是认识的前提。“壹”指专一、专心,即感性和理性认知达至平衡状态,是认识的方法。“而”表示递进。“静”指使人心安静下来,平息心绪,不胡思乱想,不被幻象干扰,是格物后形成的智慧,是一种结果、境界。总的来说,“虚壹而静”就是指虚心、专一而冷静地观察事物,就能得到正确的认识。
内涵解读
针对《荀子》中谈论“虚壹而静”内涵的文字解释,各个学者在荀子解释“虚”、“壹”、“静”内涵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了细致的研究,从不同角度赋予其丰富的内涵。唐代杨倞注释道:“见善则迁,不滞于积习也。”即看到好的要学习改进,不停留于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他将“壹”解释为“不滞于一隅,物虽辐而至,尽可以一待之也”,虽然学的东西纷繁复杂,但是仍然可以专心一志;将“静”解释为“梦,想象也,剧,嚣烦也,言处心有常不蔽于想象,嚣烦而介于胸中,以乱其知,斯为静也。此皆明不蔽于一端,虚受之义也。”即梦是想象的表现,剧是喧嚣烦躁的状态。如果内心经常被想象所遮蔽,或者受到喧嚣烦躁的干扰而无法集中注意力,那么就会导致思维混乱,这样就不是真正的静心状态。“虚壹而静”则是人具有求“道”之心,而此心不会停滞于偏见邪说。
唐君毅先生将荀子的“虚壹而静”分为了两个方面,一方重心之“虚静”,一方重心之“能一”。他认为荀子之言“虚”在于因为心能“虚”,便能不断有所“藏”;心之“能一”,在于心能兼两“一”而知之,既能以统一之心兼知“两”,也能在“两”中之任一皆知其为一而同时兼知之。至于心之“静”,指用心集中专注,人心集中于事物上,可免心灵“偷则自行”、“梦剧乱知”之妄动,便能使人心更加专注集中。楼宇烈在《荀子新注》中解释“虚”为虚心,不先入为主;“壹”为专心一志;“静”就是平静、宁静之意。蒋南华、罗书勤、杨寒清注译的《荀子全译》中,“虚”为虚旷、虚心,不先入为主之意;“壹”是专心一致,专一;“静”是宁静的意思。
当代学者对荀子“虚壹而静”的思想也做了一些新的诠释,例如台湾省学者吴怡认为,荀子的“虚壹而静”中“虚”就是让心能永远地吸收万事万物的道理,“壹”就是心能兼容各种事物不同的道理,“静”就是指心不会杂念乱想。廖名春认为,所谓“虚”就是对于自己头脑中已有的知识并不满足,而要继续敞开大门,不断地学习真理。“壹”是指一时的选择,“静”则是长期的坚持,“壹”是“择一而壹”和“壹于道”,就是选择一件事而专心去做。“静”则是坚持“择一而壹”的成果。吴祖刚认为,荀子的“虚”是要解决在获取新知识过程中遇到的“蔽”,“壹”是要解决“非道”对“道”所产生的遮蔽,而“静”是要解决非正常实践推理所导致的“蔽”。近代梁启雄先生梁启雄则说:“言不先入为主。所已藏,谓现在心识中的事物。所将受,谓将要学习的事物。虚,不是‘无藏’的‘虚’,而是‘旧藏不拒新受’的“虚”。”他解释“虚”为虚心,“壹”是专一,“静”是指在动作当中镇静不乱。
提出者
荀子(约公元前313年-公元前238年),名况,字卿,时人相尊,称为荀卿,又称孙卿。战国末期赵国人,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大师,是先秦文化思想的集大成者。
荀子年轻时崇拜孔子,是儒家子弓的私淑弟子,一生的主要时间和精力用于研究和传习儒家经典,以及从事讲学和著述。荀子曾经两度入齐,公元前283至前265年间,他在此讲学为师,三次担任稷下学宫的祭酒。公元前285年,他曾企图说服齐国实行儒家的仁义王道,选贤任能,重用儒者,后离齐去楚。中年时他曾到秦国进行政治考察,打破了“儒者不入秦”的惯例,并向秦昭襄王提出自己的建议。后于楚考烈王八年(公元前255年)离秦。后来,他到楚国担任兰陵县(今山东莒南)令,定居兰陵直到终年。
荀子善于吸收和批评诸子百家的学说,提出了“性恶论”和礼论、正名学说等哲学思想。荀子的著作十分宏富,在汉代抄录流传的有三百多篇,其中大多出于他本人的手笔,少数篇章是他的学生的记述。其中,《荀子》开创了儒家学派中个人著作体的先河。荀子主张礼法并用和制天命而用之,对先秦哲学进行了总结和发展,被尊称为后圣,与孔子、孟子一起被后世称为“三圣”。他还是第一个使用赋的名称和用问答体写赋的人,同屈原一起被称为“辞赋之祖”。
诞生背景
荀子生活于一个动荡的年代,诸侯国众多,政治观点各异,思想上呈现百家争鸣的景象,这些统治方式和思想观点,有的是对的,有的是错的,有的采取之后会使国家安定和平,有的却只能使国家更加混乱不堪。荀子认为秦诸子各家在理论上之所以都存在缺陷,从认识论的角度来说就是人们被局部的现象所蒙蔽,一味地受狭于自己所学的知识,因偏见之蔽而不想采取他人的意见,因虚荣心与嫉妒心而无法忍受他人的贬低,时刻沉浸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不愿出来,心就被蒙蔽的更加严重。
而荀子提出“虚壹而静”的原因正是人心极易受到蒙蔽,这样不利于对事物形成全面正确的认识,甚至还会导致社会动乱、国家覆灭。他认为人心只有通过“虚壹而静”,才能准确把握“人道”并将其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
发展演变
先秦时期:溯源
荀子“虚壹而静”命题的提出可以追溯到儒家孔子、道家老庄和稷下学宫黄老的“虚静”观。关于“虚静”这一概念,儒家和道家都对其进行了阐发。儒家将“虚”和“静”分开,在一般的哲学层面上加以分析。儒家“静观”总的精神原则是将私心、小心、我心放置于一整套伦理道德之中,经过过滤、洗练与升华,造就一个独特的人格,超越凡夫而成圣人。道家则将“虚静”置于一起讨论,并与其中心思想“道”相结合,吸收了不少儒释的东西外,并着重于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且切实可行收效,如老子“主静”说、庄子的“心斋”和“坐忘”、司马承祯的“三戒五渐七阶之说”以及内丹南北二宗的修心要法、李涵虚的九层炼心法门等都是道教修心理论的经典之述。总的来说,道家提出了系统的“虚静”观。而荀子在前人“虚静”观的基础上,系统地提出了“虚壹而静”这一命题。
孔子的“虚”与“静”
“虚静”并不是孔子的主要思想,他言及“虚静”也没有系统体系,而是将“虚”和“静”分开来谈论的,二者之间并没有紧密的联系。关于“虚”,孔子提出“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的观点。他将“虚”(虚亏)和“盈”(盈满)结合起来讨论,将两者看作是对立的哲学概念,“虚”是空虚、虚无,不真实的含义,具有贬义的意味,而“盈”则是充实、充盈、踏实的含义,具有褒义的意味。
关于“静”,孔子通过自己独特的体验来说明这一概念,他提倡“吾日三省吾身”、“默而识之”等观点,即自身要有反省意识,并要把所见所闻默默记在心里,要安静集中、纯粹深入地思考问题。即超越感性的,冷静而理智地以一种道德体验和静而自律的道德修养来把握人生。孔子所提倡的“仁人”也具有这种好静的特点。另外,孔子还将“静”与“动”联系起来,他在《论语》中提及“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将智者比作水,又将仁者比作山,所以智者是快乐的,仁者是长寿的。
孔子提出了“虚而不盈”,用以形容人心之空虚。此外,他还提出“仁者静”来形容有德之人所处的状态。
老子的“致虚极,守静笃”
在老子看来,物和人的本然状态是“虚”和“静”的。由于外界的干扰和人的内心因欲望浮动而产生的活动等,会导致人心闭塞不安,只有使自己的内心通过不断的“致虚”“守静”的修养方式,消除心灵的蔽塞与心智的混乱,才能使心灵一直保持清明节平静的状态。
老子所言之“虚”,并不是绝对的虚无,而是虚中有实,虚实结合之“虚”。他将天地喻为风箱,形象地说明了他所言之“虚”并非绝对的虚无。虚空之中充满了“气”,而正是因为有了虚空的存在,风箱才能发挥作用,这才有了天地万物的流动和运转,也才能有生生不息的生命传承。另外,老子眼中的“虚”极富有创造性,其储存量是无穷无尽的,他用“谷”来形容“虚”,提出“上德若谷”和“旷兮其若谷”,山谷虽是虚空形状,然而却有大量水源汇集,正是体现了山谷资源的无穷无尽。
老子在重视“虚”的同时,也非常重视“静”。主“静”说是道家学派创始人老子的思想的重要特点。在老子哲学中,他给予“静”很高的地位,将“静”放在矛盾的主要方面,认为“静态”是事物的本然、本质状态。他所谓的“静”,并不是单纯的巍然不动、完全停滞,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动静结合之“静”。世上一切事物生生不息,欣欣向荣,蓬勃发展,芸芸众生周而复始,终究都要归根于本,这一过程就是“静”,即所有的东西都要回到“静”的状态中去。如果将“静”放在人事方面来看,老子同样认为,喧嚣纷繁的生活并不适合人类,希望人能回归到“静”的状态中。另外,老子还将“静”与政治方面相联系,他提出“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欲,而民自朴”等观点。并认为一个人如果不受贪欲的侵扰,他就能达到清静的境界,而天下也就能安定了。所以老子要求为政者和普通老百姓要去欲求静,这样才能让天下长治久安。
老子认为“道”本身也是“寂静”的,“寂兮”“廖”是“道”的存在方式。他于是继而提出证“道”的方法,即“致虚极,守静笃”。且他指出人类知识的顺行积累是科学创造的客观规律,但“为道”却与这条路线相逆,修道就要将外在的知识、情感彻底抛弃掉,排除外界的一切干扰,这时心灵的虚静才能真正的充盈,才能在修道超越的过程中发挥“无不为”的作用。在《道德经》第十九章中,他提出收心和去欲的方法:“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从而使人心保持虚静。他要求人们克制私欲,避免在尘世膨胀的欲望中蜕变,要顺应自然,返朴归真,保持人类的真性。老子还进一步提出接近于可操作修炼法的虚静理论:“如果能做到形神合一,不相分离,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气纯柔和,便能清除尘垢,达心灵虚静之境。”
庄子的“唯道集虚”
庄子是老子“虚静无为”思想的正统继承者,他在老子“虚静”说的基础之上加以发挥,增添了新的内容。庄子提出“心斋”(《庄子·人间世》)和“坐忘”(《庄子·大宗师》),这些理论和方法是对老子“虚静”说的进一步深化。庄子在“坐忘”中要求无物无我,一念不生,忘却形骸,抛弃才智,不受肢体及知识的束缚,达到“形同稿木,心如死灰”的静境,从而一切无碍,终与道合,突出了虚静的极致状态。
庄子以讲述故事的形式借孔子与颜回之口提出了“唯道集虚”的思想观点,告诫人们要达到并保持空明的心境,这样才能与“道”合一。所谓“唯道集虚”,是指只有大道,才能汇集于凝寂虚无之心境。庄子所谓的“唯道集虚”说的正是“虚其心则至道集于怀也”(郭象注)[1]148的虚静之态,故《庄子·天道》篇说“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
根据“唯道集虚”,庄子又提出了“心斋”的修养方法,所谓“虚者,心斋也”。心斋功夫具体分作三个步骤:“一志”:意志专一,不受外部世界的干扰,断除杂念,情绪平静,思想安静专一;“心听”:用心神意念去体会、感受,可以促使意念内收,自觉堵塞了人类嗜欲的通道、门径,从而起到虚心静念的作用;“气听”:以体内萌动的真气来代替意念活动,感受微妙的变化,即要求用人的先天灵觉慧性去感应万物。
庄子通过比喻的方式提出了“静”这一观念:“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庄子·天道》)。他把圣人内心“静”的状态比喻为映射万物的一面镜子,指出内心唯有通过绝对的“静”,方能体悟到真正的“道”。庄子和老子一样非常重视“虚静”的作用,他在《天道》中提出了“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他把“虚静”做为一个整体的哲学概念提出,虚静、恬淡等这些状态乃是天地原本的状态,也是人类道德的最高境界,若人能为之,则能够齐于天地,同时也就达到了道德的至高之境,因此帝王和圣人都会努力向这一方面发展。庄子还认为,人心达到虚静空明的状态之后,实则是走向了内心的充实,以此便能够“推于天地、通于万物”。他所强调的“虚静”与道家的“无为”思想紧密结合,这种保持内心虚静而不妄为的观念,具有道家所追求的精神自由的意味,通过这种精神上的自由才能真正体会到“道”,从而达到与“道”合一的境界。
老庄将“虚静”做为了自身体“道”的方法与途径,同时也将其视作心之修养的高级境界。认为其“道”是统治天地万物、人的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最本质的东西。强调只有通过“虚静”,人心才能不被蒙蔽。老庄之“虚静”彻底地排除了人们基础感官的作用,要求人们以“虚静”之心同客体产生一种神秘的“感通”,一种神秘的体验,其中包含有“天人感应”的成分。而荀子却是在人的感官感应外物的基础上提出了其“虚静”观,将其作为一种新型认识论范畴,排除了传统认识论中的神秘性和“天人感应”的成分。且老庄的“虚静”更多是为了接受内在的显现。
荀子的“虚壹而静”
“虚壹而静”的目的
荀子主要吸收借鉴了道家老庄、稷下学宫黄老的思想,排除其无为成分而加以主观能动性,形成了自己的治心之道。即“虚壹而静”这一办法。他将这种心知道的方法概括为“未得道而求道者”,即心从不知“道”通过“虚一而静”而变为知“道”。
“虚壹而静”这一方法论的提出是为了“去蔽”。“蔽”就是对事物的片面性认识。荀子认为:“凡万物异,则莫不相为,此心术之公患也。”(《解蔽》)即任何事物都有差异、矛盾,没有不互相对立的,这些对立面会相互影响,从而造成认识的蒙蔽。保持“虚壹而静”的心态,就是荀子针对“去蔽”提出的三个方法之一,这一方法也是“去蔽”的基础。
“虚”“静”都是认识的方法。通过“虚”和“静”,人会获得充足的认知,但最终必须通过“壹”把一切有机地统一起来。荀子的“壹”既是方法又是目的,通过“壹”消除了道家被动的“虚”“静”,而用一种积极有为的认识观人生观去对待,最终达至清明节境界。
“虚壹而静”与心
荀子认为,人的心灵是道的主宰。而“虚壹而静”既是“心”知“道”的必要条件,也可以说是人要达到对“道”的认识所应保持的心理状态。荀子用“虚”“壹”“静”三个字来形容心的认知状态和心所表现的理性特征,“虚”“壹”“静”都是针对心的认识能力和主观的能动性讲的。
荀子所说的“心”包含着道德理性内容的实体之心。他认为,心以“道”作为衡量是非善恶的标准,通过对“道”的认识和实行,以禁止不合封建礼义的行为。但心认识“道”的关键是保持虚静的状态,以便能够不受主、客观因素的干扰,发挥独立的认识事物的能力。
且心能够通过知觉认识事物、积藏知识,即心不仅能认识某一事物,还可以兼知各类事物、辨别事物的异同。如果要让心要正确合理地发挥其作用、认识礼义之道,必须保持“清明节”状态。因此荀子进一步提出,心要“虚”,虚而能容,心的积藏才不会有满溢之患;心要“壹”,专心致力、心意集中,才能对事物作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心要“静”,清淡恬静,心思才不会受各种私欲杂念的干扰,和喜怒哀乐好恶之情的左右,从而失去对感官的控制。
“虚”“壹”“静”的辩证关系
荀子从三个方面说明了心在认知活动中的辩证关系。首先,“虚”是与“藏”相对的。荀子说:“人生而有知,知而有志。志也者,藏也;然而有所谓虚,不以所已藏害所将受,谓之虚。”(《荀子·解蔽》)大意是人既要对来源于外界客观的知识有所记忆,有所积累,又要保持静心思考的状态。
其次“壹”是与“两”相对的。荀子说:“心生而有知,知而有异,异也者,同时兼知之。同时兼知之,两也;然而有所谓一,不以夫—害此一,谓之壹。”(《荀子·解蔽》)这是说,人们对待外界纷杂的事物,既要集中精力去认识其中之“一”,又要在不同的事物中有所比较和鉴别。
最后,“静”是与“动”相对的。荀子说:“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故心未尝不动也,然而有所谓静,不以梦剧乱知,谓之静。”(《荀子·解蔽》)荀子分析了心在认识活动中各方面的矛盾关系,把心看作能够以虚含实、以一兼两、以静制动的思维活动机能,具有辩证性质的认识主体。他所提出的“虚实”“壹两”“动静”等关系,成为后来儒家讨论“心”的问题时的重要范畴。
“虚壹而静”的实现方法
针对“虚壹而静”在实践层面的实现,荀子指出,“作之,则将须道者之虚则人,将事道者之壹则尽,尽将思道者静,则察。知道察,知道行,体道者也。虚壹而静,谓之大清明节。”意思是“如果你努力去做,那么就能把握道的本质,从而更好地理解事物。如果你能够专心致志地去做事,那么就能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如果你能够深入思考问题,保持冷静,那么就能更好地观察和了解事物。了解事物的本质和规律,就能更好地行动。真正做到这些的人,就是掌握了道的人。而要达到这种境界,需要保持虚心、专一、静心,这样才能达到大清明境界。”
而人要能知“道”,靠的是“天官”与“天君”对于外物的感知。荀子希望人心能在“藏”的基础上以“虚”之心不断积累外界知识使自身形成全面的认识,进而在“两”的基础上以“壹”之心做到专心一志,最后使人心能在“动”的前提下达到“静”之状态,以冷静的态度看待事物、认识事物。
人的生理、心理和情绪反应,无不受“心”的主宰,所谓“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荀子·解蔽》),因此调整人的心理,使之高度专注,是安心学习的前提。荀子强调:在学习上,第一,要解决好“藏”(已有知识)与“虚”(虚心)的矛盾,防止先人为主和主观成见,始终抱着虚心态度去积累新知识,扩大己之所藏。第二,要解决好“两”(兼求两种或多种知识)与“壹”(专一)的矛盾,即排除一切杂念,专心无二地求取新知识。埋头钻研,虚心专一,由约而博,由博返约。第三,要解决好“动”(思维无序)和“静”(正常思维)的矛盾,不胡思乱想,要静下心来思考,提高和丰富思维能力。荀子认为正确处理了上述三方面的辩证关系,才算做到了“虚壹而静”,达到了“大清明节”,亦即在认识上达到了完全透彻、无所偏蔽的境界。
“大清明”境界
荀子希望通过此“虚壹而静”来解除人心之偏蔽,以达到圣人那种既仁且知而又不蔽的“大清明节”境界。他描述这种境界为:“万物莫形而不见,莫见而不论,莫论而失位。坐于室而见四海,处于今而论久远。疏观万物而知其情,参稽治乱而通其度,经纬天地而材官万物,制割大理而宇宙里矣。(《荀子·解蔽》)”,是一种既有内在永恒理性知识,又能够深察天地万物之道而裁制万物的现实能力。他认为,通过“虚壹而静”以达“大清明节”的境界之后,人心便进入了无蔽之境,进而能够知通统类、以礼化心,实现人性由恶向善的转变。另外在治世方面,君主通过心之“虚壹而静”,能够掌握治理国家的关键所在,从而不受蒙蔽、知人善任,实现内圣外王的最高理想。实现了大清明节,蔽便解除。解除道之,人的认识与行为便会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知道之人也被荀子称为大人,大人也就是大清明之圣人君子。
唐代:虚静观的正式形成
唐代,道教在唐王朝的大力扶持下得以迅速发展,进入全盛时期。道教“虚静”观此时也完成了自己的理论实践体系建构,正式形成了自己的系统。在此过程中,道家道教“虚静”观的正式形成主要是有赖于唐代高道司马承祯所做的努力。
司马承祯倡导“收心离境”,守静去欲,“自入虚无”的道教与儒释互相混合的理论理论,他引导人们超脱现实,闭目静坐,寻求精神上的自我禅定。他在《天隐子》中指出“神仙亦人”的诀窍在于“虚静”,认为人能守其先天“虚气”,便是神仙的境界,这一论断将“虚静”等同于神人之仙境。司马承祯力倡“坐忘”,其坐忘论的修心法门具有重要的地位。他把庄子的坐忘法进一步发展、深化,将坐忘的修炼阶段分作断缘、收心等七个步骤。
此外,司马承祯还提出“三戒五渐七阶之说”的具体法门以实现人心的自我超越。所谓“三戒”是指简缘、无欲和静心。司马氏针对人达此“三戒”提出渐修之道,他的渐门有五个阶次,即五渐:斋戒、安处、存想、坐忘、神解。“五渐”之说的核心是由身而心,由动心而本心的渐次升华,在具体的操作中,司马氏又提出“七阶”论以为梯筏。“七阶”是指敬信、断缘、收心、简事、真观、泰定、得道。司马承祯“三戒五渐七阶之说”,为人心的自我净化与超越指明了一条操作性极强的实践之路,它把老庄之澄心遣欲思想具化为实际的修行,并细致明确化了心的各个不同层次。
南宋:虚静理论的完善与成熟
南宗和北宗的修心论
南宋金元时期,道教“虚静”观在理论和实践上进一步地完善、成熟并至此达到高峰,它代表着整个道教内炼学修炼心灵的最高水平。具体表现在南宗和北宗的修心论。
北宗和南宗都将修心作为修仙入门和得道的最高功法,南宗初祖张伯端在其著作《青华秘文》提出了一个炼心法则——静。同时,他还提出了一些具有指导意义的具体的方法,如:“心求静,必先制眼。眼者,神游之宅也。神游于眼,而役于心,故抑之于眼,而使之归于心,则心静而神亦静矣。”即让心保持平静控制眼睛,抑制眼睛的活动,让心回归平静。
北宗则将修心上升到修道的高度,它们认为修道即是修心,若要修道必先修心。其先性后命的修心论要求从先天灵性本体入手,进行炼己筑基,其根本功夫在于“明心见性”。其中,“心死神活”是北宗的重要观点,即指凡俗之心死,识神尽遣,方得神圣之心现,元神显露,是炼己筑基的根本目的。王重阳是北宗修心论的代表之一,他提出:“心本是道,道即是心,心外无道,道外无心也。”此外,王重阳在《立教十五规》中提出了十五个要求作为炼性必须做的功课。他的炼性实践既包括“明心见性”“澄心欲”等“收心”工夫,也含概了修炼者行住坐卧等日常生活,其炼心论将修心之功扩展到了人的整个生命活动之中,对司马承祯的“虚静”观进行了更深的发展。
宋明理学家的发展
周敦颐主张“无欲故静”的心性修养方法,他认为圣学之要在于“一”,“一”即专一于“无欲”。“无欲”是周敦颐受到了佛、道修养工夫的影响对传统儒家“寡欲”说的改造和发展,他认为“寡欲”的目标是“无欲”,否定任何欲求。“无欲”的工夫所要达到的是“静虚动直、明通公溥”的圣人境界。另外对于人之心意发动,周敦颐有两点规定:“慎动”和“动直”。“慎动”指向未动之前的谨慎状态,“动直”指向已动之后的中正规范。圣人、君子、常人在意念发动处即需要谨慎,以达到“动”之已发能够“直”,即符合中正之道。静虚则能够明白和通达,动直则能够公正和广博。他将“主静”设定为圣人“无欲”所要达到的境界。“静虚”之“静”为主,是绝对的,而具体工夫之“动”则需要慎之又慎,慎动的目的是要达到“主静”的境界,“静”无限定而“动”有限定。
在“主静”的问题上,程颐以“主敬”代替“主静”作为修养工夫,他以“敬”取代“静”,是对周敦颐“主静说”的一种纠偏。“敬”是儒家所强调的修养方法的重要内容。敬是一种非虚静的状态,常人要在日常行事之中践行“敬”的原则,敬人与敬事,以符合道德的要求。“静坐”是理学家就践行和修养“敬”的工夫的重要内容。朱熹认为“始学工夫,须是静坐。”“静坐”是学以至圣人工夫的初始阶段,通过静坐来探寻心灵的安顿处。静坐并非如佛、道一般拒绝任何思虑和心意之动,而是要使心思不复杂,摆脱习气,是达到主敬的心性修养工夫的前提。
相关人物
孔子
孔子(约公元前551年-公元前479年),子姓,孔姓,名丘,字仲尼,鲁国昌平乡邑人(今山东省曲阜市)。春秋时期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文学家。
孔子出身没落贵族,青年时步入鲁国政坛,并开办学校招收弟子。在鲁国政坛沉浮多年的孔子不能为鲁国权贵所容,不得不出走,带领弟子周游列国。在离开鲁国十四年,游历数个国家后,孔子仍不能获得机会施行自己的政治理念。孔子最终回到鲁国,在家乡编订六经(《诗经》《尚书》《礼记》《易经》《乐经》《春秋》),公元前479年,孔子在鲁国去世,享年73岁。
孔子在古代被历代王朝以及知识分子尊崇为“圣人”。在其死后的两千多年里,其形象被逐渐神圣化,成为儒家文化的人格象征与图腾,被尊为“至圣先师”。其所编订的六经成为中国古代最为重要的经典。孔子生平与学生们的对话被编成《论语》流传至今,孔子主要思想主张:“仁”(孔子的思想核心)、“德”(以德教化人民)、“礼”(以礼治理国家),其思想被后世奉为士大夫为人处世的准则。
老子
老子(约前570-约前470)其身份有多种不同的说法,司马迁的《史记》中记载了三个老子:老、老莱子、太史儋,学术界一般认为老子是老聃。姓李名耳,字伯阳,谥曰聃。楚国苦县(今河南鹿邑)人。少年老子曾师从宋人常枞,后来出任周朝内国甘国的礼官,因为据礼非难新任国君遭到迫害,避难鲁国,在此期间,孔子开始向老子学礼。后来老子又两次返周,担任周庭柱下史和征藏史。公元前512年,周庭单氏、刘姓专权嗜杀,老子认为周德衰败,告老辞官,归隐到了宋国沛地,为弟子讲学,直至去世。
老子思想的核心是“道”,道不是存在于时空中生灭变化之物,而是具有无限性的,它创生和蕴含万物。老子还提出了辩证法的思想,他认为任何事物都有其对立面,物极必反,某种事物发展到了极限的时候,就会改变原有的状态而转向其反面。在政治上,老子向往一种小国寡民的社会,他主张统治者应该坚持自然无为,让百姓自我化育、发展和完善,从而让百姓平安富足,社会和谐稳定。在战争问题上,老子坚持反战的主张,他提出的以柔克刚、以守为攻的战略大多是以“止战”为目的的。
老子是中国古代著名的思想家、利奥六世,还是道家学派创始人,与庄子并称“老庄”。老子的形象在后世逐渐被神化,被道教尊为始祖,称“太上老君”。老子对后世中国社会产生了方方面面的重要影响,有许多纪念老子的建筑和作品被保存下来,如太清宫、天静宫、老君岩等。老子产生了世界性影响,是世界文化名人,《道德经》被翻译为许多其他语言,为现代人类社会面临的诸多问题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资源。
庄子
庄子(约前369年—前286年),庄氏,名周,一说字子休,战国时期宋国蒙人(今河南省、安徽省交界处),与孟子同时而稍后。战国中期思想家、利奥六世、文学家,道家学派代表人物,与老子并称“老庄”。
庄子出身宋国公族,少年时期家境丰裕,接受了系统的教育。庄子因崇尚自由而不应楚威王之聘,仅担任过宋国地方的漆园吏,史称“漆园傲吏”,被誉为地方官吏之楷模。中年南游楚、宋、魏等国,善用寓言宣扬自己的学说。晚年独身栖息故园,课徒著书以自遣,于约公元前286年辞世,享年84岁。
庄子继承并发展老子的道家学说,洞悉易理,指出“《易》以道阴阳”,其“三籁”思想与《周易风水》三才之道相合。其文想象丰富奇特,语言运用自如,灵活多变,能把微妙难言的哲理写得引人入胜,被称为“文学的哲学,哲学的文学”。其作品收录于《庄子》一书,代表作有《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等。李隆基时追赐庄子为“南华真人”,其所著书被崇奉为《南华真经》。
司马承祯
司马承祯(647年-735年),字子微,法号道隐,河南沁阳县人,北周公司马裔玄孙,司马懿司马懿之弟司马馗的后人。自号天台白云子,世称司马天师和白云先生,道教上清派第十二代宗师。因个人文学修养极深,与李白、孟浩然、王维等人并称为仙宗十友。
少时笃学好道,无心做官。拜师嵩山道士潘师正,学习符箓、导引、服饵等道术,后遍游天下,隐居天台山玉霄峰。武则天听闻他的名声,曾召他到京都。李旦景云二年(西历711年)他被召入宫询问阴阳数术,后请辞还山,常侍徐彦伯为他作序《白云记》。李隆基开元九年(西历721年)又被召到京城,玄宗亲自授予法。开元十五年(西历727年)又召入京,唐玄宗特意布置阳台观给他居住,玄宗亲自为题额。开元二十三年(735年)殁,时年九十六岁,追赠“银青光禄大夫”,谥“贞一先生”,御制碑文。
司马承祯的传世著作有《修真秘旨》《坐忘论》《天隐子》《道体论》等。他对道教上清派的传播、理论的发展有所贡献,亦是道书中明确记载的制造过道教镜的人物,强调“收心”“守静”,摒见闻、去知识、绝欲望,即“主静去欲”说,对北宋理学家周敦颐“主静说”的形成有一定影响。其弟子七十余人,以李含光、薛季昌为最著。其中特别是以他所传南岳天台一派在当时颇为活跃,出现了许多不仅有名于当时,且影响于后世的道教人物。
张伯瑞
张伯端(公元984年-公元1082年),北宋时期著名高道,丹学的集大成者。汉族,字平叔,号紫阳,后更名为用诚(成)。金丹派南宗始祖,天台县(今属浙江省)人。北宋熙宁八年(1075年写成)《悟真篇》,另有著作《金丹四百字》等。
张伯端自小博览群书,广泛涉猎三教经典,以及刑法、算数、医术、卜卦、战争阵法、天文地理、治国方略等术。1057年嘉祐二年,因涉案被戍至岭南,从此踏上求仙访道之路。1064年治平初,陆诜授予张伯端桂林市知州机要一职,并一路随行至成都市,后张伯端改任成都知州,陆亦随之赴任。1069年熙宁二年,在成都天回寺,张伯端邂逅一僧人,得知炼金术火候之要诀。1070年,陆诜在熙宁三年时逝世。张伯端退居台州筑室山居住,并于5年后的1075年创作了《悟真篇》。之后他离开了居处,前往陕西甘肃一带的秦陇地区,并在汉阴县的山中修炼。他结交了来自河东的马处厚(名默,字处厚),元丰三年,马默受诏要回京师,分别时,张伯端将《悟真篇》托付于马默。晚年,张伯端回到台州市,居住在桐柏山崇道观,广泛传道,1082年于百步岭逝世。
张伯端被认为是北宋时期内丹学的集大成者,师承真人刘海蟾,另有弟子王邦叔、石泰等。他深研内端诀学,主张以内丹为人修行的途径,强调“性命双修”是其内炼的核心。他认为,人体是炼制的炉灶,身心中的精气是药材,神是火候,通过内在炼制,将精气凝聚不散,形成“金丹大药”。张伯端高倡儒、佛、道三家所同之处归于“性命”之学,坚持“三教(儒释道)合一”,试图将儒释道三教与道教修炼性命的理念融合在一起。
相关著作
《荀子》
《荀子》是先秦儒家代表人物荀子的集大成之作,此书论题鲜明,组织严密,分析透辟,说理透彻,有很强的逻辑性。书中的语言丰富,善于取譬,常用排比句增强论述的气势,有其独特的说服力和感染力,素有“诸子大成”的美称。《荀子》一书思想博大精深,内容丰富,凡是自然、社会、哲学、政治、经济、教育、文学等皆有所涉猎,不仅提供了丰富的思想内涵,而且为国家社会的运行构建起一套完整的理论机制。《荀子》由荀子和他的弟子们整理成书。现存的《荀子》共二十卷,三十二篇,除《大略》以下六篇是“弟子杂录”外,其余都是自己手笔。西汉刘向校书时说有三百二十二篇,去其重复,定为三十二篇,取名《孙卿新书》。唐人杨倞则把三十二篇分为二十卷,次序略作调整,并为之作注,取名《荀卿子》,从此杨倞的《荀子》注本便作为通行本流传于世。到了清末,王先谦采纳众家之说而著成《荀子集解》,是清儒中最完善、最精详的注本。
《荀子》一书,深刻影响了中国社会。其“化性起伪”“以礼治国”“制天命而用之”等思想都为后世统治者提供了借鉴。后世统治者强调礼法,注重教化的主张,强调文艺为政治服务的主张皆可从《荀子》一书中找到源流。国际上,近200年来,日韩与欧美也有学者在研究《荀子》。
影响
促进哲学的发展
荀子的“虚壹而静”命题不论是在自己的思想体系中还是对后世的影响中,都具有深远意义。荀子的“虚壹而静”命题在他的哲学体系中处于基础性地位,是人们得以解蔽、知“道”的途径。荀子的“虚壹而静”“虚壹而静”是对道家“虚静”思想的继承,同时更是发展与提升。这一方法论的提出体现了荀子对道家和稷下学宫学派思想的吸收和批判,从一个侧面体现了战国末期各种学术交流互相影响,经过“百家争鸣”而逐渐融合的一个历史必然趋势。从当代视角来看,荀子“虚壹而静”的解蔽之道,也为人类进行自我反思、自我发现提供了哲学上的支持。
促进审美心理学的发展
“虚静”这一概念,在美学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虚壹而静”揭示了对于客观世界观应有的心理状态,触及审美观排除物欲杂念、聚精会神的特点,对后代审美心胸的理论影响颇大。由于各种原因,人的心境时常发生变化,或好或坏。这就使得审美者对事物美丑性质的感受、认识,产生出变异性来。荀子看到了美感变异性的现象并找出了影响这种变化的原因“心”,对中国审美心理理论的建设作出了一定贡献。
时代背景下的现代意义
荀子对道家思想的吸收与批判不仅发展了儒家的思想,也体现了儒家积极的入世精神。荀子“虚壹而静”的朴素唯物主义认识论不仅超越所处时代,更启发当下的青年如何正确认识客观事物。“虚壹而静”命题在当下的现实生活中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根据当今社会现状来看,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引发了许多社会问题。社会的高速发展和人们生活条件的改善造成部分人群无法适应、极度追求享乐,被物欲所蒙蔽,世间的纷繁让人们无法集中精力、专心致志,引发了焦虑、精神内耗、心浮气躁等心理疾病。因为社会的基本组成单位是人,只有解决人的问题,社会才能健康和谐、向好发展。所以从当今现实来说,“虚壹而静”的治心之道仍然起着重要作用,它告诫人们要重视“心”的修养,充分认识并解决自身的局限性,做到集中精力,潜心思索,平心定气,专心致志地学习,才能有助于精神境界上的富足,提高自身的道德修养。
溯源争议
学界很多学者都明确提出过荀子吸收借鉴其他学派的思想,关于“虚壹而静”,大多学者认为其思想主要来源于对道家的老庄、稷下学宫黄老学派的继承与发挥。学界认为,荀子在借鉴和继承道家“虚静”思想的前提下,将其融入自己的思想体系,形成自己独特的见解。
在对老庄思想的继承上。一些学者认为,荀子是继承了老庄的“虚静”思想而提出的“虚壹而静”。经史大师蒙文通认为,荀子以“虚”释“心”,这一思想是援道入儒,他是依据道家的思想来解释了儒家的重要观点。中国著名思想家唐君毅先生也持这一观点,他认为庄子的思想被后世的儒学加以借鉴发挥。冯达文、郭齐勇《新编中国哲学史》中也提到,荀子“虚壹而静”这一提法,是来源于道家思想,“虚”“一”“静”“道”这些观念是老子、庄子常用来形容本源或者本体存在状态的基本概念。
在对稷下学宫黄老学派的继承上,因为黄老学派的经典《黄帝四经》和《管子》中皆提到过“虚静”的概念且不在少数,故学界认为荀子对稷下黄老的思想也是有所继承的。冯友兰先生在其《中国哲学史新编》中曾指出,荀子“虚壹而静”的命题是受到了稷下黄老学派的影响。叶朗也持这一观点,他指出荀子继承了《管子》四篇中的“虚一而静”命题,并且对其做了重要的发挥。孙以楷先生也认为,荀子的学术态度受到了先秦老庄道家和稷下学宫黄老的影响,其思想是在道家“为道”原则的指导下而形成的。其依据是荀子曾三次游学于稷下学宫学宫,并三为“祭酒”,所以他的思想必然受到了稷下道家的影响。刘文英主编的《中国哲学史》中提到,荀子是对《管子·心术》中黄老道家提出的“虚静”“执一”之道进行了改造与发展。
当代学者廖名春教授提出将荀子的“虚壹而静”之说与老庄或《管子》中的“虚”“静”说等同起来,又或者将“虚壹而静”直接认为是道家思想或黄老思想。李存山认为,荀子“虚壹而静”这个命题虽然是从道家继承、借鉴而来,但是他基本去掉了其神秘主义的成分,并把《管子》四篇中的认识论思想向理性主义方向发展了。
因“虚静”说主要是来自于道家学派,儒家孔子虽然也偶有言及但是并非其主流,所以大多学者认为,荀子的“虚壹而静”命题来源主要是道家学派。综合以上论述,荀子“虚壹而静”这一命题的提出,与道家的“虚静”思想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究其本质,二者并不相同。荀子在借鉴、继承了道家这一思想的基础上援道入儒,转化为自己的思想,使“虚壹而静”成为认知与修养的重要步骤。
评价
中国现代著名思想家唐君毅先生提出,荀子“虚壹而静”的工夫,不仅能实现一个灵台之光耀,而是为本身能持统类秩序,以建立社会的统类秩序,以成文理之心。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教授吴树勤评价“虚壹而静”是在前人思想的基础上提出来的道德修养的方式。
现代哲学家冯友兰认为荀子的“虚壹而静”过分强调了主观能动性的作用,虽含有辩证法的因素,但也有形而上学的一面。
历史学家刘家和认为“虚壹而静”的解蔽思想从史学求真的角度来说是有价值的。
参考资料
“虚壹而静”-论荀子解蔽之道.中国知网.2024-01-05
重新认识孔子的道德学说.中国孔子网.2023-12-20
史记:列传:老子韩非列传.ChineseTextProject.2023-09-05
民权历史-庄子.民权县人民政府.2023-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