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奎,1947年生于如东县,南京艺术学院副教授、中国画系副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主要作品包括《乡间狮子乐》《明四家》《吟咏观花》等。
人物经历
吴元奎1976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中国画专业,毕业后留校任教。师从陈大羽,陈德曦等老师。现为南京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擅长中国画人物,兼攻花鸟、山水,工写均能熟练施艺,画风严谨、典雅、飘逸。
1973年有作品参加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后相继参加第六届、第八届、第十届全国美展及各类全国性中国画展览,并获得一、二、三等奖。先后在各地举办个人画展多次,多幅作品被美术馆、博物馆、毛主席纪念堂等专业团体及个人收藏。
艺术年表
1947年生于如东县;
1972年参见如东县文化馆举办的群众美术学习班,其间创作中国画《父子俩》(与另一知青合作),后该作品入选1973年全国美展,并被江苏省美术馆收藏;
1973年考入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受教于陈大羽、沈涛等老前辈,创作了《车轮滚滚换新天》(被南京艺术学院收藏)、《姐妹俩》(被江苏省美术馆收藏)、《关键时刻》(博物院收藏);
1976年毕业留校任教于中国画教研室;
1978年创作水墨连环画《朱德同志在长征路上》,创作国画《黄河女民兵》《船老大》;
1979年创作黑白连环画《一支手枪》、创作国画《太湖夜歌》《鉴真》;
1980年创作连环画《八哥复仇记》、创作国画《归来担得一肩香》;1981年创作连环画《陈州放粮》《唐伯虎》、创创作国画《灯光蹴浪歌满湖》;
1982年创作连环画《金瓜》《潘姓子立新功》,创作国画《夸爷爷》《潮汛之风》;
1984年创作革命历史题材连环画《女中英烈——徐全直的故事》,获省连环画二等奖;创作国画《乡间狮子乐》获省美展三等奖,后入选六届美展,获优秀奖;国画《明四家》入选六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江苏画刊》《香港文汇报》《光明日报》刊登;
1985年创作连环画《智送情报图》,创作国画《山里人》;
1986年创作连环画《响马县长》;
1987年任中国画教研室副主任;创作连环画《西游记之九——黄风岑除妖》《西游记之十七——悟空大战红孩妖》,获得首届中国优秀图书奖特别奖,获全国连环画套书一等奖》;创作《铜钱眼里》;1988年创作连环画《仕女秋千会》,获全国连环画套书二等奖;
1989年创作国画《叶叶秋声里》《硝烟里的生命卫士》,参加第三届全国卫生美展,获优秀作品奖《周瑜之死》获第三届全国卫生美展三等奖;创作中国画《高秋时节》参加第三届中国艺术节华东美术作品展;
1990年创作中国画《春风暖新花》参加“中国三大古都书画展”;
1991年创作连环画《司马迁》《二十五史连环画故事节选》《三字经》彩色连环画;创作中国画《喜读来鸿情悠悠》获省优秀作品奖,新华日报刊登,江苏电视台介绍;《秋酣》参加全国花鸟画邀请展。“江苏画刊”专题介绍吴元奎花鸟画,刊登十幅花鸟画;
1992年创作连环画《无双情》《聊斋》《公孙九娘》,创作国画《不尽清秋》;中国画写意花鸟作品数十幅在台湾台北市举办个人画展;
1993年 为台湾台南市绘制彩色连环画《三字经》;中国画《风亦静》参加全国花鸟画邀请展;作品《听松》被刘海粟美术馆收藏;《深秋柿子红》参加八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
1994年创作《古今传奇故事》插图,中国画《潭清水浅见鱼乐》入选第三届全国教师美术作品展;
1995年创作连环画《水浒故事之——宋江》《水浒故事之——公孙胜》两册彩色连环画;创作中国画《吟咏观花》参加全国中国画展览,获一等奖;《咏诗试新茶》参加中日书画展,获一等奖;
1996年创作连环画《成语故事100图》,绘制书籍《三国故事》插图120图;创作《西游记上、中、下》552图,《上下五千年——南宋》175图;创作《唐诗有声读物诗意画》彩色图;中国画作品《雄风》参加华东六省一市中国画精品展;
1997年创作《成语故事精选》288图 504图彩色连环画;创作《上下五千年经典故事之包拯》86图彩色连环画;创作中国画《蕉下不生暑》《例骑》等作品赴新加坡展出;南京学报《艺苑》专题介绍;中国画作品数幅赴韩国展出;
1998年中国画《橘香图》江苏省省美展获铜奖,入选江苏五十周年美术作品集—人物卷;参加“大阪中国画名作展·合作参与湖北美术出版社之“当代中国线描人物卷”;
1999年创作完成水墨连环画《新孟姜女故事》94图;花鸟作品8图入《名家花鸟画艺术》画集;陆俨少艺术学院收藏中国画《静听松风图》;《诗成百首试新茶》参加1999南北方中国画大展,入画集,美术馆收藏;国画人物五幅入《江苏近代国画名家作品集》,《佛光照在我心中》参加建国五十周年美展,获优秀作品奖;
2001年参加省美术馆“迎新春”十人邀请展;创作完成《七月喜庆鼓声喧》获佳作奖;《高士图》《读书品茶》入选当代中国画名家集;参加江苏省美术采风团赴福建省、江西省等地参观学习慰问大行动;
在潍坊市博物馆举办中国画作品联展;2002年中国画《且风致自然》获省美展银奖,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优秀作品奖;中国画四条屏《焦下不生暑》等四幅作品入选中国现代美术全集人物卷;
2003年《羊至祥和》《雪山行猎》国画作品赴韩国交流展初,“美术报”专题介绍并刊登8幅国画作品;2003年出版《吴元奎写意人物》作品集;
2004年 创作完成国画《又到春花灿烂时》入选建国五十五周年美展;《清风松泉》入选十届全国美展;《孔子行教图》入选儒家文化书画展,入画集;
2005年 《中国书道》吴元奎中国画作品专题介绍;《祥和图》参展并入《国土情》中国名家画集;《志在高远》入江苏省花鸟画大展,入画集;《听松》入2005年当代中国画特展,入画集;《清风过耳》等21图,集合出版《艺术阵线》单行本画册;
2006年中国画作品78件在南京艺术学院展厅举办个展,“江苏卫视“专题介绍;《江苏画刊》专题介绍,发表作品10幅;出版个人画集《高风雅韵吴元奎》《吴元奎古典人物画选》《吴元奎作品选》个人画集;《中国水墨》刊登作品16幅;中国画85幅应南京师范大学邀请在该院展厅举办个展;中国画68幅在江阴市博物馆举办个展;《书画世界》专题介绍,16幅中国画作品刊登发表;《鉴赏》刊登中国画作品3幅;《一日不可无此君》参加省人物画展,并获奖;《名家·北京》刊登吴元奎作品多幅;
2007年出版《翰墨溢彩》吴元奎扇面画作品精选;
2009年国画15幅入选《江苏当代花鸟画名家精品集》;国画15幅入选《江苏当代人物画名家精品集》;出版《当代名家写意人物画库·吴元奎》;出版《红旗书画60家·吴元奎专集》;出版《国画名家·吴元奎》专集;国画24幅入选《当代中国画作品精选》;2009年在南通博物苑举办《高风雅韵吴元奎中国画作品展,展出作品70幅。
艺术评论
传统的苏醒——吴元奎新古典主义人物画解读
自21世纪伊始,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吴元奎的人物画就以其迥异于现实主义为主流的画风,以古典人物和道释人物为题材,以传统文人画的笔墨为表现手段,打破了现代人物画创作唯写实主义的倾向,卓然而立于大江南北。他的以线赋形、强调骨法用笔和笔墨表现的创作观念和实践,复苏了传统人物画以线践形的韵味,充分显示了线的表现力,将现代人物画由写实向写意推进了一步。他的广泛吸收传统线描的造型方法,扬弃了素描对线描表现的制约,让传统线描在现代语境下苏醒,重放异彩,由此他的人物画与西方绘画拉开了距离,突现了中国画独具的民族风格和民族精神。他的崛起,昭示着强化传统文人画价值取向的中国画,由传统走向现代,仍然具有潜力和发展空间。
吴元奎早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国画专业,毕业后留校从事中国画创作及教学至今已有三十多个年头。作为“文革”后的新一代学院派画家,吴元奎不可能不受到现实主义的深刻影响。人们不会忘记,他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以写实主义手法表现的现实题材而在全国性的大展中连获奖项,名声大震。然而,“85美术新潮”后期以南京为中心的“新文人画”的滥觞,也对他构成直接的影响,促迫他开始自觉地反思古代和近现代传统,重新审视自己在当代艺术中的位置。或许是多年的写实主义主题性创作使他疲惫不堪,或许是“新文人画”那种游戏笔墨的调侃与他心性相去甚远,他选择了在传统文化浓荫下自耕自足的方式,最后落脚在“以线造型”的传统笔墨上。他的艺术支点是把线作为生命的元素去表现古人的古风、古意、古趣。他认为,那里是一片净土,没有欺诈和虚伪,没有焦躁和不安,更不是近代人的名利场,而是超凡脱俗的修心养性之地;他觉得,那里是一片沃土,让你感受到空间的无边无际、时间的无休无止,是当代人回望的迷人景致;他感到,那里有最美的诗章,可以与千古文人一起放逐,可以与华夏文明一起绽放,在隔河的瞻望与对人生的思考中,人们的灵魂会受到一种超越时空的洗礼和净化。此刻,吴元奎体验到突出重围和高屋建瓴的舒心和快意。
近 十 年来,无论画坛如何的波诡云谲,吴元奎一直潜心于古意人物画的研究和创作。他的全部作品几乎都是以线立骨,以更为自由的、更有风格化的又不失严谨的线描来表现古人的神采风韵。他的线有顾恺之“春蚕吐丝”之妙,有吴道子“迎风飘举”之感,有李公麟“行云流水”之美,也有陈洪绶古朴瘦劲之奇崛,但在用线和笔墨变化上,较之前人更为“超拔磊落”、放任畅达,以大疏大密的线形为表征,这与他对任伯年的取法大有关系。可以说,吴元奎的绘画,从题材内容到精神格调,从造型方法到线条组织,都受到任伯年的熏染。所不同的是,吴元奎的人物组合更为繁富,人物造型更为瑰奇,人物线描更为细劲入神,人物布景更为笔情放纵。他创造性地以粗笔大墨点景,让大写意的山石花树与工而有意的细密人物恰成对比而又融为一体,人物与景物得到了新的组合,别有情味,形成吴元奎自己的面目。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吴元奎与任伯年的最大区别在色彩。任伯年喜用色彩,以色调的丰富和谐、明快抒情见长,吴元奎则崇尚水墨,更趋于高逸古朴的境界追求,即使用色也尽量使重彩淡化、亮色雅化。吴元奎古意人物画的独特之处是在线的运用上不断展开的,线是他情感的载体,线是他生命的跃动,线是他作品的命脉。他以线表现形象的古拙与神韵,他以线表现动态的生动与夸张,他以线表现衣纹的结构与飘逸,他以线营造生存环境的不拘一格,他以线抒写自己的情怀和感喟。可以说,吴元奎作品中一切架构都是线的疏密、粗细、浓淡、刚柔的重组与重构。他的画是对我国古代优秀线描传统的继承和发扬,是在传统文人画的基础上的创新与变革。吴元奎的人物画无疑更接近于传统写意人物画的本源,同时他又以前人画作中未曾见到过的造型组合、章法构成、线描风格和意境经营的新视角,使他的古典人物画充满新意而具有现代性。他的创作活动,他在人物画中的线描运用,对传统写意人物画的发展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是继任伯年之后开辟“新古典主义人物画”方向的代表性人物。
说他是“古典主义”的,因为他的美感追求有着浓郁的传统文化情结,倾心于古典文化的魅力;他的艺术植根于深厚的中国文人写意画传统,题材是传统的,工具材料也是传统的,那抒情达意的艺术手法更是与中国传统艺术一脉相承。所以冠之以“新”,是因为它与传统的古典主义文人画有区别,在新与旧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吴元奎的“新古典主义人物画”不是古代失意文人那种独善其身、顾影自怜,借以抒发个人情志的文人画,而是一种当代艺术形态,是中国社会变革的产物,是当代人文化心态的表现。
它的“新”,突出地表现 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古代人物画家多把作画看做是“墨戏”,当兴致来临时,用以“聊写胸中逸气”,其中不免流露着一种出世的消极和孤寂的情绪。吴元奎的画则不同,尽管它也追求清雅淡逸之境,但无论如何,他的笔下绝不再有古人那种情调,总是显露出一些生气,一种时代的气息,更多一些入世的功能性。在他的作品中,无论是表现松风竹影下的古人谈古论今、参禅论道的雅集聚会,还是表现心中无俗尘的古人观泉、听松、赏秋、纳凉的闲情雅趣,无论是表现佛祖、观世音菩萨的妙相庄严、佛光普照,还是表现说法讲经罗汉的普度众生、济世利群,也无论是表现神话传说中的八仙过海、玉女献寿的神奇玄妙,还是表现踏青游春仕女佳人的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吴元奎都是站在当代艺术家的立场,抱着弘扬中华民族传统艺术的热忱投入创作的,注意力更多地转向艺术的自身拓展,更多的是借古典人物为载体,表达他当下对社会、历史以及人生的思考和忧虑,甚至警醒世人。与古代人相比,吴元奎在思想意识、人生观念和各种价值取向上,已经相去甚远。
其二,在创作上,吴元奎的“新古典主义人物画”与传统文人画一样,讲究笔墨,在程式化的表现方式中寻求个性化的样式,也与传统文人画有着最直接和最明显的继承关系。但是,吴元奎毕竟接受过学院派教育,具备古人所无的广阔视野,不仅具备扎实的现实主义造型能力,也有对西方绘画的切身理解。这种能力和理解,总会自觉和不自觉地融入到他的古典写意人物画中,以满足传统文人画对写实造型及现代艺术元素的诉求。比如,写实主义的引进,使吴元奎的古典人物造型趋于平民化,不是那种对庄严崇高的关注,而是对平朴清隽的倾心。形象塑造有血有肉、亲切可人,已脱去古人空泛概念的传统,虽变形夸张但不失结实,耐品、耐读、耐人寻味。线成为主要语言手段,但并非任意涂鸦,更非缺乏笔墨根底的简单和粗疏。线形趋于密体,线的自由伸张和多端变化似乎陈述着画家作画时的无拘无束,它们在画幅中的写实与写意的有序统一,又显示出画家的综合能力。动态服饰也是以真实刻画为基础,又与现实拉开距离,是经过提炼和强化的。强化的是画中古人的自然状态,突出的是人物与景物的情景交融。既是形式的探求,也是精神的寻找,这是对古典写意人物画的深度超越。
其三,吴元奎的“新古典主义人物画”追求的“味道”,一是造型的风格化,二是线描的风格化,三是寓于形式风格中的意蕴,恰是“新古典主义人物画”最本质的东西。为此,吴元奎夸张人物的神情动态,但没有失控而流于漫画化。他寻求着线的富有表现力的结构方式,强调出线的粗与细、疏与密、碎与整、藏与露的对比,使它们隶属于现代构成与阐发主题的需要。那种细笔密线勾勒人物的有紧有松,那种饱满充实构图的有疏有密,那种大写意笔墨配景的有粗有细,都给人以新鲜深刻的印象。由此,我们感受到画家对宁静、淡泊、平和、质朴而又富有诗意之境的向往和追求,而这种境界又是与大自然的亲和、明净、充满生机融为一体的。从整体来说,吴元奎笔下那些安详、陶醉于溪水石畔、花间树下的古人和他们所编织的画面,并不只是对某种具体人生状态的描绘,也是对画家人生境界的一种象征和隐喻——后者尤为作品致力的重心。在当下一切都可以成为商品,人心浮躁、贪求、急功近利的历史情境里,对这种人生境界的向往所暗示的意义,是一个重要的学术课题。因此,吴元奎的这些作品显示出特殊的艺术魅力,必将作为现代中国艺术史的重要现象保留下来。
就其本质而言,吴元奎的“新古典主义”实际上是现代风格的古典主义,是观察方式和表达方式与传统古典主义拉开距离的古典主义,是主体意识大为强化从而体现出更为鲜明的图式创造和人性解剖的古典主义。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吴元奎创作了很多“新古典主义”的人物画作品,他的上述风格业已为画界所熟悉,他的探索也渐为学术界和收藏界承认和看重。随着时间的推移、阅历的丰厚、经验的积淀,吴元奎的“新古典主义人物画”画得越来越好,名气越来越大,影响越来越远。笔池之功和线描之功,使花甲之年后的吴元奎获得了极大的创作自由,已进入了自立我法和自破我法的化境。目 前的问题是,他将如何对待一种风格的成熟之后避免对自己的某种重复,如何扩展视野、心胸和笔墨语言的表现力,确立一个新的目标和尺度。我相信,凭他的功力、经验和修养,他还会有独领风骚的大突破。心已静,忧未歇,诗思必丰,是我们对吴元奎的期待。
贾德江(著名美术评论家、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主编)2014年7月24日于北京王府花园
高风雅韵——吴元奎的“四雅”艺质
当今中国画坛“名家”之多,为历来所罕见。从外在名声与实际艺术水平两者是否契台的角度度看,不外三种状态 是名实相符,二是名过于实,三是名逊于寞。第三种画家最值得关注。
吴元奎是位典型的名逊于交的画家。他生性笃实.谦和,3 0多年来在南京艺术学院潜心于教学创创作研究,人物画创作卓然独具一格。然而贯的低调,却使他少为世人所知。
其实,吴元奎有多次入选全国美术作品展览的业绩。晕在1972年,他还是一个插队知青时与另一知青台作的《父子俩》就入选了全国美展。次年.他被南艺美术系录取,我也在那一年从北京调来南京,和他相识并点评过这幅画,至今记忆犹新。此后,他在创作上不断提升,1984年《乡间狮子乐》入选第六届全国美展并获优秀作品奖,1994年《深秋柿子红》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2004年《清风蚣泉》入选第十届全国姜展,正好是:十年磨一剑”。这么多成果要是放在个善于推销自己的画家身上,恐怕早就名声大震了,而吴元奎却似若无其事,从不张扬。
“画如其人”这句格言用在吴元奎身上特别贴切。我把吴元奎的艺术特征总体上概括为四个宇:“高风雅韵。”具体说来有“四雅”。
其一,取材典雅,化古为今。
也许正是吴元空谈泊宁静、与世无争的性格,促使他在创作题材取向上,特别喜爱绘写古代文人雅士的生活情态,画起来也特别得心应手。他笔下的人物,或独坐听松语,或诵诗试新茶,或骑驴逍遥游,或疏野清恬,或对花遐思,或策杖赏梅…… 一切都充满诗意和温馨气息。《弈亦不争求清欢》中那与童子对弈掀微笑的长者,岂不正是画家心境的绝妙写照?《且喜能看细字书》中那蕉阴独坐读书自得其乐的文士,不也止是画家人生态度的内心独白?即使是画关羽,罗汉、钟馗,观音,吴元奎也赋予他们以志士高人的美德,高雅、飘逸、聪慧,富于人文精神。显然,这种精神取向,是对当代普遍浮躁、急功近利的社会心态的个反拨,一种超脱,也是现代观念,现代意识的另一种表现。在一定条件下,传统的样式可以转化为现代的内涵,吴元奎的作品提供了有力的例证。
吴元奎也画现代人物,同样赋予疏淡清旷的品格,从不装模作样,那是对人性中最为自然无拘状态的敏锐捕捉,天真无邪,本质上是和他的古代人物精神一以贯之的。
其二,取法
高雅,化为自我。
中国画创作中永恒的课题是如何处理继承传统与自我创新的问题。凡有成就者,必定在此课题面前有出色表现。吴元奎曾广泛研习传统人物画,对永乐宫壁画下过苦功临摹,又以他独到的眼力,选准了明代的陈洪绶和清代的任伯年。诚然,这两位是里程碑式的人物画大师,老莲格调高古而造型奇崛,人物夸张变形,力量气度磊落,用笔凝练沉厚,设色淡雅简洁。伯年线描生动自如,黑色滋润雅洁,构图别出心裁,取材为大众喜闻乐见。吴元奎从他们的艺术作品中深受启发,但不是简单仿效,而是结合自身的性格、气质,和对生活的领悟感受,创出了个性化的艺术风梧。
吴元奎艺术语言特色尤其表现在三方面:一是讲究线条的节律美。用线绵细而劲韧,如行云流水,跌宕起伏,情韵意趣尽在其间,衣纹的疏密处理尤有韵律感,给人以优美的艺术享受。二是讲究墨色的淡雅美。注重画面整体色调的统一,喜用复色和中间色,色调间的差距十分微妙。水墨为基于,淡彩相映衬,不温不火,不浮不躁,营造出典雅的氛围。三是讲究人物造型的意趣美。变形而有度,适当夸张某些部位,使人物更为传神而有兴味,平添几分幽默感,但关键的结构、体量、质感绝不放松。就这样,吴元奎取法乎上,化为自我,变成了自己的高风雅韵。
其三,素养博雅,整体协调。
一位出色的人物画家,仅会画人是远远不够的,他应同时具备花鸟、山水等表现技巧,才能保证画面的丰富性,满足创造某种特定意境情调的需要。吴元奎正是这样的画家,他能画一手相当够水平的写意山水花鸟、树石,这对他构建画面整体协调的审美效果发挥了重要作用。一般来说,他画人物相对较为工细,而画周边的树石配景则采用小写意的画法,画动物有时又用没骨法。总的是以“线”意识为中心,产生线性造型丰富多姿的交响效果。画面有疏有密,有虚有实,有繁有简,有重有轻,达到均衡协调的整体结构美。在他笔下,所谓结构,不只是指画面物象的安排,而且包括了画面笔墨的艺术设计和艺术处理。
吴元奎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的博雅也表现在对作画材质的选择上,他用半生半熟的有色纸、洒金纸,它们成为画面的底色,而且具有天然古雅意昧,同时便于发挥他的笔墨特长。为求完美,他甚至亲自动手托裱自己的作品,陶醉于“眼望去满墙都是画,并一一品赏,这时那种成就感,那种满足,不言而喻”。这正是他的真情流泻。
吴元奎修养的广博还表现在精于连环画创作。他先后出版3 0多部连环画,其中,合作的两册《西游记》获全国套书一等奖,《女中英烈》获省二等奖。这一创作经历大大锤炼了他的构图能力和造型能力。当代有不少国画人物画家是从连环画家转化而来,但转化并不是都成功。原因在于有的人没有分清两个画种的区别,以致国画作品像放大的连环画;有的在笔墨功力上有所欠缺,难以进人佳境。吴元奎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既充分发挥了在创作连环画过程中磨练出的功力,又摆脱了连环画的创作模式。在中国画创作中,他善于选择最能体现自己想法的瞬间情境,又有利于充分展示自身的笔墨特点,因而获得了成功。
其四,文采风雅,乐在其中。
表面看来,吴元奎似乎有些夫子气,不苟言笑。而实质上他极具灵性,有一种渗透了中国传统文化底蕴的风雅,那是一种高级的幽默感,或者说诙谐感。无论从他作品的构思还是造型,我们都可以意会到。比如画中人物往往夸张形体动态以致于妙趣横生,流露出天真的童心和轻松的惬意,贯注着画家热爱生活的达观精神,使人在慢慢品味之后,情不自禁地发出会心的微荚。有时他通过题字来强化某种意味,如画铁拐李拄杖而行,题句“人间行路难,跛足走天涯“;画张果老倒骑毛驴,题句“景色前面好,凡事回头瞧”;画老少轻快对弈,题句“弈亦不争求清欢”;画两人对竹冥思,则题“不可一日无此君”等,都是于轻松欣赏中发人深思的佳作,可谓寓庄于谐。
吴元奎的风雅有时近乎“怪”,比方说他喜欢撕掉自己的画,那是在每过一个阶段回头看旧作时,感觉不满意的就要撕掉。别人看了惋惜,他却从中感到很欣慰,甚至满足,因为看到了自己仍然在前进,没有停足,没有丧失上进心。这其实蕴含了一种难得的风度雅量,当今能做到这一步的恐怕不多。
归根结底,吴元奎的“风雅”是基于他达观的人生态度,人以为苦,他却以为乐。他曾说过:“学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当我把所学的东西当作一种享受时,就不觉得辛苦了。”正因为他以绘画为快乐,以绘画为享受,所以他才会创作出那些使观众赏悦目的作品。
总括起来说,取材典雅、取法高雅、素养博雅,文采风雅这四个方面,共同构成了吴元奎艺术的高风雅韵。需要补充的是,他的高风雅韵并不是“曲高和寡“式的孤芳自赏,相反,在当代社会条件下,变成了被大众所喜闻乐见的雅俗共赏,这是地道的“曲高和众”。惟其如此,吴元奎的艺术前程是未可限量的。
马鸿增(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副主任、江苏省美协理论委员会主任、江苏省美术馆研究员)
中国人物画的古风新韵--吴元奎作品特色析
不久前,有机会浏览、欣赏了著名中国人物画画家吴元奎先生的一批画作,不禁使我眼前豁然一亮。有那么一种精彩纷呈、美不胜收的观感,也有那么一种激人振奋、博人共鸣的奇效。这位不张扬、不炒作、不招摇、不标榜、善于思考、埋头耕耘的画家,置身于当下浮躁、热闹的画坛,在教学之余,潜心于笔墨创作,努力于精品的打造,终于有如此许多有质有量的精神珍品问世,能不令人肃然起敬,赞赏有加么!
推进中国人物画的创作难度颇大,惟其如此,吴元奎笔下的这批与其他画家大相径庭的作品才更引人瞩目。尽管在题材选择上,不少作品古意洋溢,然而由于切入点具有新鲜感,加之表现上的审美独特性,才使他的作品魅力引人,富于润腑的感染力。
元奎君笔下的中国人物画亮点何在呢?
一是个性突出。在中国人物画领域,他构筑的人物形象避开了类型化的笔墨符号而指向唯一性,并因此异于其他人物画家的作品。所画佛教图象、历史故实、传统生活等有着作者自己的理解和思绪,有着自身的笔墨法则。《观世音菩萨宝像》即为显著一例。观音菩萨在中国民间历来受到最普遍、最广泛的敬仰。在佛教各种图象或造像中也最为常见。这位大慈大悲的菩萨,传说能给处于危难中的众生以无畏的力量;且能满足众生生儿育女的愿望。元奎笔下的观世音造像,除庄重、慈祥外,更强调了她的坚毅感。脸型拉长,鬓发下行并使两边的脸部轮廓呈刚直状,同时与下颏的弧线形成刚柔对照。饰有化接引佛象的冠被,上行呈三角形,与火焰纹组成的圆形光环相呼应。左手作“说法印“状,右手托插有柳叶的净瓶,赤足安坐于池中的宝莲上。画面祥云密布,荷塘盛放。视觉中心偏上,在观音的五官神态上,那种普度众生的亲切感、神圣感、油然而生。通幅作品中,疏密有致的线条、雅脱典丽的用色、夸张有度的形象,装饰奇妙的造型,使画面妙趣横溢、味之隽永。另一幅《忠义千秋图》,作者笔下的关羽读书,那种进入情境的如痴如醉,使侧立两旁的周仓和关平,为之感染和心仪。形象组合刻划,独具创意。加上人物工笔、背景意笔的和谐配合,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二是神采焕然。在人物画中一旦描写的招式固定化必然会使人读后生腻。而元奎的作品绝对在与“脸谱化“挑战,一举手、一抬足,不仅符合生活的逻辑,且形态典型、神韵漾漾,生发出审美的光华。2006年初夏所作《奕亦不争求清欢》,描写一老一少安坐在石头上,再以低低的平石作桌,摆在奕棋”较量“的场面。两者的神态各异,但那份专注、那份怡然、那份认真、那份陶醉,在两人——也许是爷儿俩的脸上和身姿上,被刻划得那么惟妙惟肖、令人叫绝!景衬为数杆墨竹,写来潇洒自然,似为奕棋者的”观众“,更使画面那种悠然、脱离俗氛的意境,得到了强化;使除尘埃、超然于世外的精神寄托得到了形象化的表现。这大抵也是作者用:清风明月、小桥流水”来减生活压力之负的良好希冀。
三是古今融通。欣赏他的作品,不难感到中国古代优秀的人物画家例如陈洪绶、任伯年等对他的积极影响。这种影响绝非照搬因袭,二是吸取营养、为我所用。他以富于时代特色的感悟来形成个体的特殊表现技艺。元奎的认真事艺,在于对完美的追求。他认真学习传统,却非泥古不化,而是借古开今。开辟一方属于自己的艺术天地。他喜于用线,善于用线;喜欢恬适、平和,习惯安静、伏案,这种性格趋向决定了他艺术指向主要在揖别喧闹的传统题材。他的用线,更适合着落于古人旗袍宽袖、衣纹转折变化上。在这里,陈、任流传下来的作品给予他启示和帮助。他尽力吸收其用线特色,笔力和线条运转,力求“柔中有刚,绵里藏针”。特别是,围绕造型,在线的组织中强调疏密繁简、节奏韵律。形成了有古有今、吴氏独具的线描信号。吴元奎的人物画创作,立足于传统,立足于生活。他笔下的人物,变形而不怯诞,而是个性、个体特征的适度夸张,增添了趣味和美感;他笔下的人物环境,随机应变,萧散洒落,富于生机;他笔下的黑色氛围,清丽、典雅,进入视线,特别令人心旷神怡,如闻“春江花月夜”的丝竹之声。这种融通古今特有的中国画创作,无疑拓展了一片审美的新境域。
四是内涵丰富。元奎过去曾经画过三十多部连环画出版。那是一些费神、费事、费体力的艺术活儿。回过头来看,这对他转轨于中国画创作,补益很大。在表现人、物、景的熟练程度上,庶几达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程度。当然,也有一些连环画高手改换成中国画门庭后,画作大为逊色,落笔宣纸,人物只是放大了的连环画造型。而元奎则不同,他是一位执著于自己的理想追求、精益求精、不断给自己的艺术提出新的审美要求的画家。他的中国画人物创作,从主体形象的刻划到草木山石的氛围渲染,既富有探索的创造性,而又有高扬传统文化的中国画正宗感。显然创作连环画的本领不仅没有羁绊他的丹青实践,相反造就了他造型线到神附、构图层出不穷的本领。元奎君的作画只打腹稿不打草稿。手握毛笔,直接作用于宣纸。先人物后配景,或先配景后人物,意在笔先,笔随意生,趣在意中,随机应变。这种创作方法和状态,对于人物画显然是较大难度的。没有相当的造型基础、生活素养、笔墨功夫和创作经验,是断难成功的。坐石“听松”的老者,不同于骑驴作“逍遥游”的夫子;《酒杯深深故人心》的密友,不同于抚琴共乐乐的《知音》。《秋思图》中的人物又全异于《清风养性图》的相貌、情思,等等。这些画作,出手便往往富于耐人阅读、清赏的内涵,且让人感到那种“以性灵语咏物,以沉著之笔达出“的审美力度。元奎不只是在人物画上下工夫,他还擅长于写意花鸟画。他认为人物、花鸟、山水,在笔墨精神上都是相通的。他迷恋黑色的浓淡干湿变化,偏好用笔的一张一弛。他喜欢作画在专心而轻松状态中进行。元奎的画作不仅艺术语言内涵丰富,同时,画作的人文色彩浓郁,蕴藉着真善美精神,不仅为专家且为大众所喜闻乐见。
通过对元奎君人物画亮点的揭示,我们不难理解其作品“古风新韵“的内涵和表征。如再追踪升华一步,则完全可以领略到,写意人物画的优秀传统,在作者笔下是如何以扎实的笔墨和认真的治学精神(元奎君追求完美近乎苛刻,”不满意的就撕掉“,毫不含糊),去完成所预设的”推陈出新“目标的。不妨来对照一下李可染先生成功的山水画创新。引领李先生的绘画理念是,”以最大的功力钻进去,以最大的勇气攻出来“,意即,先深入博大的传统领地,决奥探奇,再冲破传统藩篱,自立新的门户。作为中国人物画家的吴元奎,虽然尚未达到象可染先生那样显赫的名声,然而在艺术家实践的规律上,在对自身艺术创作的突破性要求上,显然具有相当的一致性。元奎君不只是放眼于古代人物画的精华,即令是对于经典性的花鸟画和山水画,也常常是揣摩有加、研习兼顾的。你看他人物画中被衬的花草树石,横刷坚抹、笔路清晰,与主体协调和谐,相得益彰。他有时也画一点花鸟画、山水画,则别有风姿。
傅抱石先生曾说过:“时代是前进的,中国画呢?西洋画也好,印度画也好,在寻求出路的时候,不妨多方走走。只是服从顺应,才是落伍。”(《民国以来国画之史的考察》)。吴元奎君在拓展中国人物画的表现天地时是不肯落伍的,他有着自己的思考和实践。他虽然有相当好的素描功力,但却不搬用素描手段于中国人物画画的造型上。而是义无反顾地扎根本土化的审美情趣融汇到他所追求的笔墨美和心境美的画面中。这样一种作画情境和状态,必然使他的中国人物画能获得与时俱进的结果。唐代著名诗人贾岛有诗云:“夜吟苦不休,苦吟神鬼愁,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元奎君的“与时俱进”,离不开他几十年类如这诗中所写的那样颇为辛苦的笔墨耕耘,然而出于对艺术的酷爱,他总是以苦为乐,并会继续苦乐下去。现实昭示,他的创作前途才未可限量也。
精研之中的写意风调——试析吴元奎人物画的笔墨情采
吴元奎与我为同事,因而对他的画风和为人算是比较了解。然而近 日我看了他的一次个人展览,就觉得以往的了解还是很浮泛,很不全面的。
应当说,吴元奎在画坛出道很早,很多年前就在全国美展和省里的各种大展上崭露头角,频频获奖,作品受到同道的广泛认可和赞誉。那一时期,吴元奎的人物画大都取材与现实生活,形象乃是城市和乡村民众及其他各种人物的生动写照,所以作品中流露出一种鲜活的美感,散发出浓郁的生活气息。可以说在强调艺术要贴近时代、贴近民众生活上,吴元奎的人物画乃是最好地继承了20世纪以来的新中国画之传统的。这种新中国画由于表现对象的原因,所以不仅对笔墨语言,而且对造型有着更高、更严格的要求。但我们看到,有些画家为了造型往往牺牲了笔墨,因此作品是真实有余而美感不足。然而吴元奎的人物画,一方面在造型上能做到应物象形,且能抓住人物对象那些足以反映其身份、个性、气质等形貌特征;另一方面又能表现笔墨语言的“写意”功能,其线条绵韧、洒落,富有节奏之韵律。不过这里谈到“写意”一词,我想多说一些看法。第一,我认为“写意”一词并不能完整的概括中国画的审美品格,中国画的笔墨注重线条之表达也不意味着与“写意”可以直接划等号。就中国人物画而言,至少在元代以前,其语言形态主要还是“线描”。“写意”的成分是受到控制的,宋代李公麟的一些人物画作品初步透露出某种程度的“写意”倾向,但仍然有节制地把持在严谨的形式中。当然如果溯源起来,汉魏六朝的一些壁画(墓室)作品已见“写意”之风调,然终究还不能视为中国人物画的主导形态。第二,“写意”之风大约是在元明期间才真正盛行起来,应该承认,“写意”的注重使中国绘画(人物画)在审美形态上变得更加灵动起来,与此相关,笔墨语言的价值和主观倾向被突显出来,从而从一个重要侧面彰显了中国绘画的审美品格。但这也带来了一个后果,即对造型的真实品格的忽略。针对这一倾向,20世纪初不少画家和思想家提出了激烈的批评进行纠偏,人们对造型的意义才重新开始重视起来——如今人物对造型和写意的关系大体已有比较公允而正确的看法了。但在绘画实践中真正做到两者兼顾和相得益彰却并非易事,尤其在人物画创作中更有一种人所皆知的难度,大凡能克服这一难度并使之达到化境者,不是名家也为能手。
我想说,吴元奎早期的人物画无论是在造型还是在笔墨“写意”以及两者的匹配关系上,都达到了较高的艺术水准。由于吴元奎所生活和从事教学、创作的南京艺术学院,乃是一个比较注重传统的学术环境,所以他这一时期的人物作品虽然大都缘自生活,而没有刻意去仿效古人,但其笔墨却仍与传统一脉相通相合。记得有一次我与已故世的画家董欣宾闲聊,他曾对吴元奎的人物线条之运用颇为赞赏,说吴用笔比较圆转、耐看。董与吴本为两种不同作风的人,吴元奎先生为人处事,谦和谨慎,个性含蓄于内而不外彰,一如其笔墨风格。在这方面,吴元奎是接近“南宋”风格的。
最 近一个时期,吴元奎将他沉潜多年、精心准备的作品公诸于世,人们赞誉之中又多了一份惊讶,无论是题材还是在画法上,都似乎与早起拉开了距离。很显然,这一批作品表明吴元奎决意专向传统,从笔墨上讲,这种转向并不难,但从技术(或技法)上看,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他笔下的形象大都为古人,既有道释仪范之奇崛,又有逸士高人之雍容,还有仕女之娟媚丰姿,画家在表现这些人物的造型上作了适当的夸张,而这种夸张却能保持在人类审美感知可以接受的范围,而没有失之过分的怪诞。所以作品呈现出媚而不俗、奇而不僻的气象。在用笔上似乎将早期那种洒落的写意倾向收敛起来,线条趋于细劲、挺健、曲折婉转而疏密有致,然又不同于工笔的谨紧,一勾一画之中依然流溢出收放自如的节奏韵律。这批作品中有的画幅较大,弄不好就会显得纤弱而空泛,形象在画中撑不起来,但吴元奎凭借深厚的功力,行笔如钢丝萦盘,物象安排错落有序而呈落落宏放之格局,可谓“余钩锁,意态百出”,“腾掷翻,而万象生焉”。我们看到吴元奎还绘制了不少扇面小品,从中可以想到画家创作时的神思精专的状态,这些作品件件精绝,幅幅称奇,画幅虽小,但内涵丰富,容量并不逊于大幅,而且更见趣味横生,妙笔叠出。吴元奎的人物画不仅笔精墨妙,而且在设色上能于妍丽之中透出古雅的格调、色的暖调和石绿、花青翡翠的冷凝在墨气的笼罩浑化中显得灿烂而沉着。吴元奎本以人物见长,但于山水花鸟之法并不疏生,这在他的人物衬景描绘中可以反映出来——他非常善于采用衬景(或花鸟或山水)语言来统一画面,以至于在我看,他这些以人物为主体的作品,如果缺少了这些衬景将是不完整的。
应该说,吴元奎这批作品在画法渊源上可得益于陈洪绶——不是老莲早期那种以“方折”见著的语言形态,而是后期那种以圆转浑朴笔调所构成的人物画风。其造型的奇崛古雅也带有老莲的迹象,我还不太真正知悉吴元奎这种转向传统的初衷本意,但我相信,他的这种转向,这种试图在古人天地里进行开掘的艺术探讨绝不消极和徒劳无益。而且我还相信,目 前很少有画家对传统的了解还是很肤浅的还缺乏吴元奎这样一种精研深究的精神。当然我更深信,吴元奎并不会为仅仅于古法而自满自足,而他这些作品似也并不是古人的简单重复,其中自有他的手眼和腔调时时流露出来——但可以肯定,在这里他与古人决不是一种对峙或矛盾关系,毋宁说是一种朋友关系、一种对话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他在分享古人的艺术妙谛,但并不愿遮蔽自己的才智。
周京新评吴元奎作品
吴元奎老师的中国画作品具有明确的个人风格追求。他画里的线条语言凸显个性化的造型意识,构造精致,刚中蕴柔,变化丰富。体现了他相当深入和广泛的生活体验,以及将生活体验与自己的艺术追求紧密结合的创作意识。他画里的人物造型趣味生动,结构严谨,将写实性与写意性很好的结合起来,神性兼备。体现了他相当扎实和风度的造型积累,以及对传统中国画造型语言的切实理解。他画里的形式结构统一而完整,北京中电坡石、植物、建筑等均与人物造型的笔墨表现协调融合。体现了他相当宽厚和灵活的笔墨造型能力,以及在创作中自由运用的专业素养。
人物访谈
吴元奎访谈录:重回古典
时间:2005年7月6日下午
地点:吴元奎画室
采访者:沈蓓 许婧星
沈蓓,许婧星(以下简称沈,许):吴老师,近 年来您创作了不少传统题材的作品,辟如像《清风过耳图》、《酒杯深深故人心》,内容多是描绘古人吟诗作赋,品酒赏月这样的一种生活状态,我们知道“笔随心动”,一幅作品的产生往往与画家当时所处的环境尤其是心境密不可分的。那您对传统题材的这种钟情是不是与您这一时期的心情、生活方式有关呢?
吴元奎(以下简称吴):有的。我对传统题材情有独钟主要是两方面原因。一方面当然是表现的手法比较适合我,我画的特点是人物比较工细,配景小写意,而工细的人物就需要线条的表现。相对来说,古人旗袍宽袖的衣纹转折表现起来更加丰富,更能体现我用线的特点。还有,心境的关系确实很大。我性格比较安静,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平时除了上课外几乎足不出户,都是在家画画。生活比较安定,所以心态也就比较平和。现代题材当然也画,如近时期作的《又到春花灿烂时》《且风致自然》《橘香图》等等都参加了重要的展事,也获了一些奖项。但古人的生活状态更加超脱,现代人生活压力太大,太累了,创作的时候就会受到影响。绘画,本来是给人带来精神享受的事情,我不想使绘者和观者都感到一股压力,所以何不回到古典中去,到古人中去体会那种现 在社会没有的清风明月,小桥流水呢?
沈,许:确实是这样,其实艺术家最终的目的就是将自己对生活的美的感悟通过艺术的手段呈现给大众,艺术本来就应该是互动的,相信大家从吴老师的画中都能感受到您心中的那轮明月,那阵清风!
刚才您提到您作品最大的特点是用线,能谈谈您现 在的这种用笔这种画风的形成是受到谁的影响吗?
吴:我比较喜欢陈洪绶,任伯年的作品,他们很多东西确实对我启发颇多。
中国人物画从唐代吴道子以后,走的基本都是一条写实的路子,虽然出现过贯休,梁楷等一
些禅画家试图用变形,简笔画的手段来打破传统人物画的写实臼,但是由于禅画题材的局限,影响都不是很大。到了陈洪绶才有了更为大胆的革新,他的人物造型大多都很夸张,晚年一些作品中的形象近乎怪诞,但力量气局超凡磊落,真正做到了超越前人,中国人物画到了他才真正超凡脱俗了!而任伯年我觉得是晚近“海上画派"中专事人物画里最有成就的一位。他的画大多取材于一些历史故事,比如“女娲补天"、“钟馗驱邪”等,都是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题材。他的人物也都是旗袍大袖的,用传统的线描手法勾出来,衣纹的走向都很流动,很自如。
我的手法是吸收他们二人用线的特点,绵细但是劲韧。人物衣纹有陈洪绶那种笔调,疏密中讲究一种韵律!人物的形象我也会适当的做些变形处理,但和许多现代派画家的“抽象”不一样,我还是立足于传统,立足于生活的。我所变的部位都是有据可循的,应该有的我绝不少画一笔,像人的体积感,质感,还有最重要的结构,我都会很清楚地表现出来。总之一句话,变形要有度!另外在黑色的处理上,我比较注重画面整体色调的统一,喜欢用复色和中间色,色调问的差距很微妙,整体看上去颜色很淡雅。
沈,许:您的画里有一种中国传统文人画特有的萧散简远的恬适情调,从画中我们既能看到陈洪绶那种奇崛古朴的体势,又有任伯年那种典雅飘逸的气韵,略带夸张的线性造型疏密有致,繁简得当,些微的变形处理使得整幅画面明快洒脱,更多了几份生机。那您在画面的结构安排上有没有什么特点?
吴:我的画讲究一种协调,一种平衡。我画中的人物相对来说比较工细,旁边的树石配景就会画得写意些,这主要还是“线”的意识造成的,就像人物的衣纹一样,有疏就有密,繁简平衡了才有一种协调美。
沈,许:就是说还是“线”在潜意识里的作用。繁简平衡,疏密有致这二者的关系您作画时具体是怎样协调的呢?
吴:一定要分先后,一般是先紧后松了,也就是先画好人物,然后再配上景物。也有反过来处理的。我画画一般都是从头部的眼开始画起,然后依次下去。但在画的过程中会临时产生许多和原先腹稿不同的“随性之笔”,所以我常常画完一幅接着再画一幅,一个腹稿会出来几幅不同的画,像一个系列一样,很有趣!有的动作姿势都不一样,衣饰、配景也不同;有的则眼神表情不同,有很细小的差别,就像前后相差了几秒的同一个场景,十分有意思!
沈,许:就像连环画一样?我们知道您曾经创作过许多连环画,连环画的创作和现 在的绘画创作有什么不同吗?
吴:区别很大!我先后出版过三十余部连环画。画连环画很累很费神,对体力,脑力都是很大的挑战。首先是工作量很大,又有时间限制,强度非常大。而且连环画是由作者根据故事情节去挑选安排最具代表性,最有表现力的场景,这就要求在作画过程中不停地思考,虽然说是连环画,但创作过程可以是跳跃的,有时想好下面的情节可以跳过一段先完成后面的故事。而创作就不一样了,创作则要挑选最能体现自己想法的瞬间,又能发挥笔墨表现的,可以充分体现我绘画特点的东西。我通常在起笔前会先想好画面的大概构成,组织好后一气呵成。这就要摆脱连环画的那种创作模式,但创作连环画对锻练造型、构图、章法的作用很大,非常磨炼人,过程虽辛苦但也乐趣盎然啊!
沈,许:刚刚您讲的几番话里,几次您提到了“有趣”、“乐趣’’这几个词,您觉得“天赋”重要吗?您是如何看待这两个词的?
吴:我觉得,不管从事什么,绘画也好,音乐也好,有天赋固然很好,但有了兴趣则会产生创作动力,会一直走下去,但成功者却一定是要付出努力的,一勤天下无难事!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智商并没有多大差距,有的人接受能力快,很容易上手,大家便说他有天赋,但上手后不努力,或者说一开始便兴趣不大,就算是天赋异禀也是白费的。学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当把所学的东西当作一种享受时,就不会觉得辛苦了!我一直很喜爱绘画,画了这么多年,更加喜欢!我最满足的时候是刚把画亲手裱拓好,一眼望去满墙都是画并一一加以品赏,这时那种成就感,那种满足,不言而喻。我自认是个勤奋的人。办事认真,追求完美。一样东西,你喜欢他了,就不会厌烦,就想去做,而且会想把他做得最好!
沈,许:是这样的,艺术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完美主义倾向。
吴:有一点。我每过一个阶段都会回头看看曾经的画,不满意的就撕掉!我是经常撕画的,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时刻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听起来简单其实是比较苛刻的。十天半个月严格要求不难,十几年几十年天天都这样还是比较辛苦的。我常对学生讲,人一辈子是画不了几张好画的。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的画,过一段时间看看,总能发现一点进步,所以就是把画撕了仍然很欣慰,因为看到了自己仍在前进,这让我很满足!
沈,许:除了人物画,还看到您不间断地画些写意花鸟画,并能达到很高的水准,对此您为何有这么大的兴趣?
吴:我很喜爱写意花鸟画,喜欢轻松作画的那种状态,更为重要的一方面是他可以锤炼中国画的笔墨精神。我迷恋黑色的浓淡干湿变化,偏好用笔的一张一弛。你们可以看到我的人物画作品中景物搭配的一草一木一石,都显现出写意花鸟画的底蕴。其实中国画的美学原则,不管人物,花鸟,还是山水,都是相通的。
沈:聊了这么多,我帮您总结了一下,您的作品正如您自身一样,用八个字概括就是:温润醇朴,一丝不苟!在现 在略显浮躁的城市格外超脱。最后,我们用您一开始谈到的一句话来结束今天的访谈俗世如此喧嚣,何不回到古典中去,到古人中去体会一下现 在社会没有的明月清风,小桥流水呢?
参考资料
吴元奎访谈录:重回古典.新浪收藏.2024-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