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是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于1947年在巴黎出版的一部纪事体长篇小说,现代主义小说荒诞派代表作之一,也是他在《局外人》之后,第二部有重要影响的小说。

小说以北非一个名为奥兰的海滨小城发生的一场大规模鼠疫为背景,讲述了从暖春到寒冬,在里厄医生的感召下,一群普通人为了抵抗鼠疫而做的种种斗争。面对肆虐的鼠疫,奥兰宣布了封城,成了一座孤岛。这期间,里厄医生将所有的精力用来救治病人,在奥兰旅居的塔鲁组织了一个防疫志愿队,并且以写作的方式记录下鼠疫期间发生的事情,帕纳卢神甫通过宗教布道抚慰人心等,他们因为共同对抗鼠疫走到一起成为志同道合的战友,并带领市民在死亡的威胁和与亲人朋友隔离的痛苦中,顽强地与鼠疫进行了长达近十个月的抵抗斗争,最终使鼠疫消灭于奥兰城。小说生动地描述了在那个压抑的时期,人们所经历的肉体上的囚禁感和精神上的流放感,以及对幸福和安定的向往。《鼠疫》作为一部寓言性小说,通过整体象征的手法,以“鼠疫”作为载体,一方面以奥兰封城的囚禁生活来象征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在德国纳粹威胁下的囚禁生活,一方面反映现代人心灵处境中的流放感和孤独感。用虚构的寓言故事来讲述真实事件,构造了当代人与其荒诞处境的冲突。小说表达了对平凡英雄和集体反抗的赞颂,这也正是阿尔贝·加缪为后世提供的突破生存困境的方法与路径。

1957年,加缪凭借《鼠疫》和《局外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称其“通过一个存在主义者对世界荒诞性的透视,形象地体现了现代人的道德良知,戏剧性地表现了自由、正义和死亡等有关人类存在的最基本的问题。”中国翻译家柳鸣九评价《鼠疫》,凭借如此重大的历史题材与如此重要的现实指定,就足以在二十世纪文学史上占有突出的地位。但耶鲁学派文学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则批评这部小说意识形态倾向过于强烈。《鼠疫》自法语版问世以来,被翻译成28种不同的语言,其中中国在七十余年的时间内,共计有 16 位译者翻译产出 10 个较为可读中文的译本。

创作背景

社会背景

阿尔贝·加缪最早开始计划《鼠疫》的写作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德国法西斯主义势力席卷西欧各个国家。随着法国的彻底战败,法国首都巴黎被德国法西斯占领,加缪被迫之下离开巴黎,来到北非阿尔及利亚的奥兰。这期间阿尔及利亚爆发了瘟疫,早在四十年代初,加缪就开始涉猎瘟疫等流行病的知识,积累了许多资料,成为他后来写作的素材。战时从法国到阿尔及利亚的流亡经历,进一步激发了加缪将瘟疫作为悲惨现实世界的一部分来考察并进行文学创作的灵感。阿尔贝·加缪曾表示希望人们以多种视角来阅读《鼠疫》,其中最明显的视角是欧洲德国纳粹主义的反抗。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加缪开始着手于《鼠疫》的创作。

个人背景

《鼠疫》的情节随着鼠疫的发展变化状况展开,与鼠疫进行抗争是全书的主线,能将疾病作为写作内容与加缪的个人经历有关。1931 年加缪患上肺结核病,所以他从18岁起就具有丰富的与疾病进行抗争的体验,他以坚强的意志和极大的勇气与结核病搏斗。经历过死亡的威胁,阿尔贝·加缪更加热爱生命,在创作中展现出更大的激情。另外,二战时期加缪加入法国抵抗运动并担任戴高乐派《战斗报》的编辑,以自己的方式反抗压迫、维护公平与自由。他站在反法西斯战争的立场上,号召人们团结起来反抗不义的战争,为争取和平、自由和正义而呐喊。加缪对待生命和战争的态度影响了他在《鼠疫》之中的创作基调。

出版历史

《鼠疫》法语版于 1947 年在法国巴黎出版,随后被翻译为28种语言,其中英语版从 1948 年到今天合计有 4 位译者译介 4 个版本。中国的译介从20世纪70-80年代开始,“文革”的结束和改革开放给中国人的传统价值观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存在主义的出现正好能够满足人们精神信仰出现危机时的心理需求,所以出现了存在主义热,阿尔贝·加缪在当时被归为存在主义作家。在这种背景下,1980 年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了由顾方济、徐志仁翻译的《鼠疫》单行本,这是《鼠疫》一书在中国公开发行的第一个单行本。90年代以来,加缪重要作品出现多种译本,1999年译林出版社发行《加缪文集》,囊括了以《鼠疫》为代表的等五部作品。进入到21世纪后,对加缪作品的译介更加广泛,2002年为了庆祝加缪诞辰90周年,河北教育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推出了由柳鸣九、沈志明主编的《加缪全集》,包括《鼠疫》一书。2010年适逢加缪逝世50周年,上海译文出版社重新发行柳鸣九主编的四卷本《加缪全集》。译林出版社在2011年推出郭宏安翻译的三卷本《加缪文集》,《鼠疫》作为重要小说收录在内。两年后,上海译文出版社于2013年出版“加缪文集”系列丛书。在七十余年的时间内,共计有 16 位译者翻译产出 10 个较为可读中文的译本。

内容情节

鼠疫降临

奥兰是北非的一个海滨小城,市民们每天无所事事、麻木地消磨着时光。起初没有人在意楼梯间或者街道上几只不起眼的死老鼠,直到有人无意中接触到老鼠的尸体后,几天内脖颈、腹股沟等部位开始疼痛肿胀,最终气断身亡。里厄医生最先发现这一反常现象,但奥兰的当局却为宣布鼠疫会造成难以管控的严重后果而犹豫。此时,位高权重的帕纳卢神甫在人群中进行布道,他强调鼠疫是对奥兰人的整体惩罚,目的在于让他们经受苦难以获得灵魂的救赎,人们除了信仰雅威之外不需要做其他事情。之后,城里的死亡人数随奥兰的气温一起日渐升高,鼠疫彻底降临这座海滨小城。市民之中充满了恐慌的情绪,死亡人数的爆炸式增长迫使政府不得不下令封城。被封锁之后的奥兰,不幸感染疫病的患者会被拉走强制隔离,接触过患者的近亲属也会被带去集中进行隔离。对于奥兰的市民来说,这座城市无异于是一座囚牢,被封城和隔离囚禁的市民不仅整日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还需经受与亲人好友分离的煎熬以及医疗资源供应不足带来的困难。突如其来的鼠疫给奥兰居民带来了令人猝不及防的极端折磨,每天晚上人们都能听到拉满尸体去火葬场的电车的鸣响,奥兰人陷入了萎靡和焦虑。

团结抗疫

随着疫情的发展,有的人依然颓靡,但绝大部分人认识到应该行动起来,而不是坐以待,等待死亡的审判。因此以里厄医生为核心的一群人开始了同鼠疫的作战。里厄日夜兼程地救治鼠疫患者,力图防止疫情的进一步蔓延;在奥兰旅居的塔鲁因不满政府的防疫措施,主动组织了第一个防疫志愿队;小职员格朗虽然在事业不顺,妻子也离他而去,看似是个失败者,但在同鼠疫进行对抗的斗争中,不计个人得失,辅助里厄医生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赢得了人们的赞赏和尊重;因公司外派采访而滞留在奥兰的记者朗贝尔,起初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想尽各种办法出城,但在目睹疫情的残酷和里厄医生等人奋力抗争的行动后,他决定留下来为战胜鼠疫贡献自己的力量。尽管奥兰居民在有限的医疗资源下同鼠疫作了最大的抗争,但是仍未能阻止疫情的进一步扩散。所有人的内心如黑夜一般忧郁,恐惧和放逐感充斥着每一个奥兰人的内心。

里厄医生和医疗机构利用有限的医疗资源和经验,不断地进行实验与救治,期待每次新研发出来的血清和治疗方法能够有显著的疗效。医务人员和志愿者们夜以继日地重复每日的工作,可医院依然不得不接收不断送来的病人,事实上感染鼠疫后根本无药可医,鼠疫依然威胁着整个奥兰。这时,一个孩子经过垂死挣扎最终没能敌过病魔,这让帕纳卢神甫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质疑宗教的合理性,一个纯洁无辜的孩子为何承担本不应该有的惩罚和苦难。在这之后,帕纳卢神甫也加入到里厄医生的防疫队伍之中,但他不幸感染鼠疫并且拒绝现代医疗,最终怀抱十字架战栗着死去。

战胜鼠疫

在持续了十个月不懈的斗争下,笼罩在奥兰近一年的鼠疫奇迹一般消失,奥兰在人们的欢呼雀跃中宣布解封。塔鲁因感染鼠疫死在了解禁前夕;格朗在鼠疫后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朗贝尔和心悦的女孩结婚。在一片热闹祥和之中,里厄医生陷入沉思,鼠疫杆菌的存活时间长达几十年,它能存在于人们生活的每一个地方。当前的确已经解除了危机,但危险一直潜在,也许有朝一日,厄运会再次降临到人们头上。

角色介绍

里厄

里厄是小说的中心人物,从鼠疫的爆发到消亡整个过程中起着领导作用。作为一名医生,他富有职业责任感和医者仁心,平等对待每一个病人。当鼠疫来临时,是里厄医生最先察觉了异常现象,也是他最先提出政府和医生们所不敢承认的鼠疫事实,并且从鼠疫开始到结束,一直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这场战斗中去。他自己冒着被感染的危险治疗病人,却在塔鲁提出组建志愿防疫队时指出其中巨大的生命风险。里厄医生在这场鼠疫中一直保持着冷静理性的头脑,不回避灾难的真实状况,摒弃神甫的宗教观念,用实际行动来阻止疫情的进一步扩散。里厄的无私与奉献在精神上感染着周围的普通人,使塔鲁、朗贝尔团结在其周围并肩作战,与鼠疫战斗。在里厄看来,只要危险存在就要坚持斗争,即便可能毫无胜算、希望渺茫,也要付出全部努力。这个形象体现了阿尔贝·加缪本人的反抗精神和对生活的激情,代表了加缪对生活、人生价值的积极态度。

塔鲁

塔鲁是旅居在奥兰的游客,当鼠疫爆发之后,主动参与到抗疫的行动之中。他17岁时在法庭上认识到人类宣判自己同类死刑是非常荒诞的一件事情,由此也使他认清了这个由荒诞的人所组成的社会的荒诞性。所以他本身反对死刑,甚至会对犯人抱有恻隐之心,这种想法使他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塔鲁试图同死刑作斗争,却始终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他逐渐变成一个心灵孤独的人,开始四处旅居。塔鲁想要在现实中成为一个圣人,尽力帮助别人减轻痛苦,不给他人带来苦难,以此来求得内心的暂时安宁。在鼠疫期间,塔鲁因为对奥兰政府卫生部门的防疫力度和措施感到不满,于是提出成立志愿者卫生防疫组织,成了里厄医生的得力助手,塔鲁最终因为感染鼠疫而死在了解禁前夕。

帕纳卢神甫

帕纳卢神甫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在奥兰城中德高望重。他是较早意识到鼠疫来临的人,并在鼠疫期间进行了两次布道。对基督教的信仰让神甫相信人是全然败坏的,他认为鼠疫是雅威对人类罪恶的惩罚,将鼠疫解释为是上帝对人类不虔诚信仰宗教的整体规训与惩戒。在第一次布道中,帕纳卢要求人们接受鼠疫,放弃斗争献身上帝。在其第二次布道中,他放弃了上帝惩罚人类的说法,改用抽象的博爱解释鼠疫,上帝的博爱使痛苦和死亡成为人灵魂获得救赎、心灵获得平静的关键,所以经受鼠疫是自我救赎的必经过程。但帕纳卢目睹纯洁无辜的儿童遭受病毒折磨的惨状动摇了自己所坚定的信念,他加入到抗疫志愿组织,始终工作在第一线。最后,在染上鼠疫后,帕纳卢没有接受现代医疗手段的救治,把生死的命运交给了他所信仰的雅威。帕纳卢的死亡,表明了阿尔贝·加缪对宗教拯救的否定态度。同时对基督教文化的原罪论、忏悔论发起了质疑。通过里厄医生这个无神论者和基督教信仰者帕纳卢神甫的对比,加缪表达了对无辜者的同情、对人生命价值的肯定,对行动的承认。

格朗

格朗有三重身份,分别是白天市政府的小地方公务员、鼠疫期间疫情统计者和夜间热衷于写作的作家。他本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但因为鼠疫期间兢兢业业的行动成为英雄的榜样。他还有自己的小小理想,希望创作出优秀的文学作品。不过格朗有严重的表达障碍,这不但阻碍了他事业的发展,而且也对他的人际交往产生了负面影响。他的沉默寡言和碌碌无为使得妻子让娜离开了他。尽管孤独,但格朗一直对他人抱有同情心。鼠疫期间在以朗贝尔为代表的人依然为私事所困时,格朗就逐渐认识到在巨大的困难面前,同身边人团结在一起并且付出实际行动去面对困难的重要意义。他根据自己的能力,通过整理资料、处理表格这种他擅长的方式,默默地与他人一起共同抵抗这世间的恶。

朗贝尔

记者朗贝尔是阿尔贝·加缪升华了的一个人物,他经过了三次思想演变。第一阶段认为自己是局外人,为了个人幸福千方百计离开奥兰。;第二阶段在里厄医生的感召下,准备在找到途径离开奥兰前贡献自己的力量;第三阶段决定放弃离开和大家同舟共济。朗贝尔从以个人为中心到为了集体牺牲个人幸福,他的转变体现了奥兰人从孤独走向团结。朗贝尔从以个人为中心到为了集体牺牲个人幸福,他的转变体现了奥兰人从孤独走向团结。在加缪的另一部代表作《局外人》中,小说的主人公默索尔听到母亲的死讯毫无波澜、对于结婚极度漠然、甚至当法庭宣布处以他死刑的时候,默索尔依然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冷漠地迎接死亡。默索尔的生存态度是独立于主流社会意识之外、与周围环境完全脱节的状态,在这个层面上,朗贝尔和默索尔一样都是与自己所处环境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但是不同于默索尔的淡漠孤僻,用消极避世的态度独自反抗荒诞的社会,朗贝尔实现了自我否定,他抛弃了过去的“小我”,积极有为地加入到“大我”之中,用阿尔贝·加缪所提倡的西西弗斯精神——以不停的行动去反抗灾难、蔑视命运的安排,与奥兰人共同反抗骇人恐怖的鼠疫。朗贝尔形象的转变,体现了加缪将他的反抗主题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即从孤独反抗的态度到对共同战斗的集体的承认。

作品赏析

主题思想

荒诞

加缪将荒诞感定义为无药可救的放逐,人和生活的分离正是荒诞感。这种荒诞感产生自每一个个体之间、个体与社会之间,本质层面是理性精神传统和当前世界本身的非理性之间的割裂。当因为鼠疫爆发而封城的奥兰,成为一座孤岛后,对于奥兰人来说随之而来的是囚禁感,每一个人都像是被剥夺自由的囚徒。等待鼠疫患者的大多是死亡,侥幸还活着的人处在长期隔离之中,在这种失去自由的情况下,人人都将自己封闭起来,耽溺在寂寞和孤独中无法自拔。所以,人与人之间越发隔阂,原本人与人之间的关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情的隔离政策。从而导致了原有的善恶体系的颠倒和道德伦理的崩溃,现实的世界也失去了理性与和谐。面对这种荒诞的境遇,人们感到的只能是困惑、苦闷、无奈、绝望 。奥兰的封闭和奥兰人的生存模式是对现代人无法逃脱的荒谬现实的投射,反映了现代人的个人生存和现实生存环境之间的断裂,是人类生存境遇的荒诞性象征。

集体反抗

《鼠疫》展示的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它所描绘的是集体的反抗。人们要通过行动来掌握生存的主动性,反抗命运的荒谬性,进而实现人在生存环境中的意义。里厄医生的反抗开始仅仅是个人势单力薄的抗争,但是他的实际行动和精神力量感染了周围的民众,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普通人聚集到一起,形成了集体的反抗。当奥兰人都团结到一起,跟随着里厄医生的行动投身到对抗鼠疫的战斗之中时,就发生了从个体反抗到集体反抗的质变。里厄、塔鲁、格朗等人在以实际行动反抗共同的灾难时,逐渐走出个人世界,忽略个人得失,从不自觉行为变成自觉行为,将个人面对荒诞的选择与行动转变为集体的立场态度。

平凡的英雄

里厄在鼠疫中作出了极大的牺牲,他并不搞“英雄主义”,不在乎成为英雄或者圣人,而是努力造就生活中的自己。格朗是阿尔贝·加缪在《鼠疫》中所称赞的平民英雄。他不像里厄医生那样每日活跃在抗疫的一线,而是在防疫机构里每天处理表格、进行数据统计和整理。虽然他的工作看起来不足为训,但是格朗的数据统计结果同样关系着整个城市的医疗资源调配和对疫情发展趋势的判断,这些微不足道的举动实则在救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鼠疫》之中真正的英雄是那些坚守在自己岗位、尽职尽责、认真做好本职工作的小人物。加缪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凭借个人价值力挽狂澜英雄身上,在他看来,走出灾难和困境需要依靠的是每一个普通人的实际行动,这里展现出不同于宏大叙事中赞扬英雄崇高性的平凡的英雄观。

艺术特色

象征隐喻

小说中肆虐的“鼠疫”其实就是当时欧洲社会的纳粹党势力,象征着法西斯主义对各国的侵略。阿尔贝·加缪没有直接描绘硝烟四起的欧洲大陆,而是把笔触放在北非的海滨小镇奥兰。一场始料难及的鼠疫打破了奥兰人民平静的生活,当鼠疫来袭时,奥兰市政府下令封城,死亡人数不断增加,谣言四散,人人自危,每日都能见到焚烧尸体而出现的浓烟等,呈现出一种世界末日景象。这也是当时的法国社会在被德国攻陷后,处于德国法西斯统治下现实境况的真实描绘,在被纳粹党占领的法国,法国人民一直生活在囚笼一般的处境之中。而奥兰城内逐渐觉醒的人们同鼠疫进行对抗的行动,实际上是法国人民团结一心抗击德国纳粹专制统治的生动反映,是欧洲德国法西斯主义的顽强斗争,阿尔贝·加缪以象征的方式,隐喻地表达出对侵略战争的强烈反对和对法西斯非人道主义行径的猛烈谴责。在更高的层面讲,如加埃唐·皮孔所评价的那样,如果说这个受鼠疫蹂躏的城市使人想起被占领和被战争折磨的法兰西王国,它也可以是任何受命运中常有的千百种祸患所袭击的任何人类的城市:它是人类状况的写照。

多角度叙事

从小说叙事的模式来看,《鼠疫》总体上采用的是第三人称全能叙事角度,以鼠疫从爆发到结束的整个过程为线索,按照历时性的时间发展顺序进行线性叙述。但是在具体的叙事过程中,叙述者又是作品中的人物里厄医生,因此阿尔贝·加缪有时会采用第一人称,让里厄在叙事过程中直接站出来发表言论。同时又有如使用纪实文学材料一般加入人物塔鲁在疫情期间所写的笔记,打破了原有的叙事结构。加缪独特的叙事方式打通了历时性事件和共时性舞台的壁垒,鼠疫的萌生、爆发、流行和消亡是一个历时性的叙述过程。里厄医生、塔鲁、格朗等人在鼠疫不同时期的心理状态和行动分布其中,横向展开,如同一张横纵交织的网。小说由此建构了广阔又深的叙述空间,正是这种空间使得《鼠疫》具有多种解读视角。

作品影响

法国影响

阿尔贝·加缪一直主张自由和尊重生命,倡导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共处。《鼠疫》因所处时代的影响,体现出了强烈的人道主义,在创作中回到社会生活的本质。在二战期间,他始终关心着阿尔及利亚人民和法国人民,一方面反对法国对殖民地阿尔及利亚人民的压迫,另一方面反对德国法西斯主义对法国人民的害。因此,《鼠疫》在战争、宗教宗教、生存观念等等方面,都为法国人提供了研究基础,不断给后人新的启示。

国际影响

1957年,加缪凭借《鼠疫》和《局外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鼠疫》七十余年来先后被译为英语、汉语等28种语言。

中国对阿尔贝·加缪的研究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学者洪子诚在《我的阅读史》对《鼠疫》一书进行了讨论和评价;余华评价加缪为20世纪最富有想象力和洞察力的作家之一;作家残雪赵无眠蒋子丹等人在20世纪80年代曾明确表示对加缪的文学作品进行学习借鉴。加缪的《鼠疫》以其“荒诞”和“反抗”思想对中国新时期的文学产生了重要影响。新时期以来,无论是现实主义小说家还是先锋小说家,大多都在自己的作品中表现了荒诞主题。比如阁连科小说中弥漫的无处不在的苦难,刘震云笔下权力世界中人的扭曲,余华《活着》中残酷至荒谬的命运。对“反抗”思想进行接受的代表是史铁生阿尔贝·加缪在《鼠疫》中号召人们在共同的困难面前团结起来,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摆脱阶级、身份、偏见,发自内心地用爱去关心周围的人,同身边的人联合在一起共同战斗,来反抗荒诞的社会现实。史铁生在接受了加缪《鼠疫》中的反抗思想后,进一步发展,他的代表作《务虚笔记》突出了爱在反抗荒诞现实中的作用,期待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能够战胜孤独、打破隔膜,共同面对荒诞的命运。

更重要的是《鼠疫》在当代具有重要的启示价值。阿尔贝·加缪将《鼠疫》称为纪实性文学作品,以20世纪40年代发生在阿尔及利亚瘟疫作为纪事的素材。作品向我们传递了一个客观事实——灾难、危机随时会降临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样一部带有寓言性的小说,在2020年新冠疫情席卷全球之后,再次受到公众的关注。《鼠疫》爆发之初人们的恐慌无措、隔离时刻的孤独忧郁、对待疫情的防疫措施乃至疫情的传播速度,都引起了人们的共鸣,让人们重新对生命、灾难、命运进行思考。阿尔贝·加缪笔下的奥兰人放下了傲慢、阶层、偏见,团结一起共同对抗鼠疫。这一共同体的力量虽然没有形成直接战胜鼠疫的力量,但是却让人们逐渐认识到人们只有联合起来,共同站到不合理现实的对立面上进行抗争,才能形成战胜共同困境的强大力量。因此,进一步来讲,奥兰的胜利其实是人类以共同的利益和目标为导向,在心理上形成认同感,作为一个命运共同体取得的伟大胜利。从《鼠疫》到新型冠状病毒感染,从虚幻到现实,人类面临的挑战或许因时代背景的变化而有所差异,但在灾难面前勇于抗争的精神却亘古不变。这启示当代人,我们需要更多的爱与包容,当前全人类面前只存在一条道路,那就是包容团结之路。

作品评价

对于《鼠疫》的评价褒贬兼有。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评价它“通过一个存在主义者对世界荒诞性的透视,形象地体现了现代人的道德良知,戏剧性地表现了自由、正义和死亡等有关人类存在的最基本的问题。”评论家罗杰·吉约认为《鼠疫》既是不可战胜的劫数、单单成为人的劫数,又是这两种轮番创建社会并毁掉社会的有机劫数。中国翻译家柳鸣评价《鼠疫》具有持久的人文启迪意义,其哲理价值来自对阿尔贝·加缪荒诞哲理的发展与突破,特别是关于人类该如何对待荒诞世界的哲理的发展和突破。

但是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对加缪的《鼠疫》做出过负面评价,他批判《鼠疫》意识形态倾向过于强烈、人物具有符号化趋势、象征机械等弊端,对这部小说的艺术性提出了种种质疑和批评。

衍生作品

《鼠疫》自出版以来,先后多次被不同国家改编成电影。1983年前苏联导演大卫·维利拍摄了格鲁吉亚语短片《鼠疫》,展现了鼠疫病毒的传播性,获得了第3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1992年由威廉·赫特让-马克·巴尔罗伯特·杜瓦尔主演《鼠疫》,用美国南部的一个城市替换了北非滨海小城奥兰,以此为背景讲述了鼠疫从爆发到结束的整个过程,对孤独、公正和爱等母题进行了讨论。2002年,德国采用《鼠疫》的情节,以《黑死病》为电影名称,叙述了德国科隆战胜鼠疫的过程。除了电影,《鼠疫》还被改编为话剧、舞台剧、音乐剧等。2011年由林森森、刘雷等主演,叶俊华、田蕤导演的普通话版话剧《鼠疫》,对鼠疫来临之时的人性进行了解剖。2018年由陈泰然为导演、英国剧作家尼尔·巴奈特为编剧的粤语版舞台剧《鼠疫》上演,展现了现代城市人在瘟疫面前如何生存、相爱和面对死亡。2020年中国新世代剧场导演王翀沿用尼尔·巴奈特改编的剧场版,在制作上营造电影感,配合音乐由来自全球的六位演员在网络上实时演出,展现了疫情下最真实的人性群像。

 

参考资料

疫情后期,社会“康复”需要我们做什么.光明网.2023-06-01

鼠疫 Chiri (1983).豆瓣电影.2023-06-01

豆瓣.豆瓣电影.2023-06-01

黑死病 Pest - Die Rückkehr (2002).豆瓣电影.2023-06-01

鼠疫.豆瓣.2023-06-01

鼠疫(粤语版).豆瓣.2023-06-01

鼠疫(英语版).豆瓣.2023-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