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闸口是位于西安市环城北路和自强东路之间的一条道路,形成于20世纪30年代的民国时期,早期无正式道路只是陇海铁路的一个闸口,因其位于西安站的西边故称西闸口。
基本介绍
在道北,许多街道的功能与火车站有关,但直接以火车站设施命名的街道并不多。西闸口就是个例外,它是一条街,却被称为“闸口”,这是何缘故呢?
货场与街道逐渐融合
许多人知道西闸口,是因为这里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沿街菜市场。这个菜市场未形成以前,附近居民要跑好几条街进城到东七路买菜。西闸口菜市场为居民提供了便利,但也带来了一些问题,道北传言称,此间有些生意人不老实,卖东西缺斤少两,附近居民经常挨宰。如今的西闸口菜市场经过多次治理,已经规范多了。
西闸口之所以有菜市场,是因为这里有一道横穿陇海铁路的涵洞,它连接着西闸口街与环城北路。这道涵洞曾是道北的交通要道,它长约百米、宽约7米,能过摩托。由于人流密集,涵洞口逐渐形成市场,之后摊位越摆越多,摊贩们逐渐“占领”了涵洞以北的整条西闸口,菜市场就此形成。
记者头回听说“西闸口”不是因为菜市场,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同名公交车站。西闸口站位于北关站与生产路站中间,其南侧站台旁是一条巷道,这里便是西闸口。西闸口街北起自强东路,南至环城北路,长约225米,最宽处10余米,最窄处约4米。其街形很有特点,南北两头地势较低,中间隆起,北侧是一个缓坡,南侧坡度较大,顺势而下进入涵洞。
59岁的西闸口住户王长安告诉记者,过去的西闸口路面并非坡形,而是与陇海铁路齐平,人们过铁路要等红绿灯,很不方便。直到上世纪80年代,火车站选择在西闸口南段开凿涵洞以便通行,路面因此被挖深了好几米,于是形成了今天的地貌。
走进昏暗的涵洞,时而能听到火车从头顶呼啸而过,不禁让人想到“西闸口”这个与火车站有关的名字。闸口,起初是指闸门打开时水流通过的孔道,后被用来形容船舶、车流集中通行的咽喉地段,又逐渐引申为“物资集散地”,比如港口及火车站的货场。据《陕西省西安市地名志》记载,西闸口就是设立于1941年的铁路货场。因为物流运输繁忙,西闸口与其北侧连接自强路的街道逐渐融合,人们也分不清哪里是街道、哪里是货场,后来就统称为西闸口。
来到西闸口,不少人会问:既然有西闸口,那有没有东闸口呢?一种说法指,“西闸口”不是相对于东闸口而言的,此处的“西”是指位于火车站以西。至于火车站附近有没有一个“东闸口”,道北居民曾把火车站东边停放机车的场地叫“东闸口”,至于这里是否有过货场,老一辈人也不清楚。
逃荒者曾在此凿洞而居
道北上岁数的人多认为西闸口街不是条老路,它是随着火车站一起开通的。起初有没有名字大家不知道。后来火车站设立闸口,街道就随了“西闸口”的叫法。长久以来,西闸口街与火车站关系密切,今天这里的居民主要是铁路职工。西闸口东侧建有西铁工程三处家属院以及附近居民口中的“三段家属院”和“电气化公司家属院”。院里最早的一栋楼房同时也是西闸口最早的楼房建于上世纪80年代。西闸口的铁路职工大多是后搬来的,而在此居住时间较长的则是上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的河南省移民。
西闸口设立前,这批移民大多没有生计,生存异常艰辛。道北人侯泽君早年随父辈从河南逃荒来到西闸口,当时尚不足10岁。初到西安市,侯泽君看到不少逃荒者住在简陋的窝棚里,他以为自己也会住进这样的地方,没想到却住进了条件更差的洞穴。凿洞而居在当时的火车站一带并不稀奇,陇海铁路北侧的土坡上就有许多这样的穴居。就在这样的洞穴里,年幼的侯泽君与父辈们“安了家”。
侯泽君的童年是在饥饿中度过的。一次他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去缠大人,叔伯们不耐烦地打发他道:“北边路口是面粉厂,去那找吃的。”长辈说的“路”就是后来的西闸口街,当时其北口有一家华丰面粉厂。侯泽君一听到“面粉”,立马从半人高的洞口钻出去,转个弯向北直奔路口。这里果然有一家厂子,他走过去,看到大门紧闭,周围也没有吃的。他壮着胆子敲敲门,等了一会没见人出来。长大一些后侯泽君才懂得,那家面粉厂是资本家开的,东西是要钱的。为了能吃到饱饭,侯泽君下定决心找活挣钱。可一个10来岁的孩子上哪去挣钱呢?正当他犯愁的时候,一阵马嘶让他眼前一亮,此时侯泽君第一次意识到西闸口可以改变他的命运。
马场拉煤饱尝人间冷暖
从1941年起,西闸口货场正式开辟了,当时侯泽君刚刚10岁,对这段历史不甚了解。后来他随大人离开洞穴,搬入西闸口街道,住进一间10来平米的茅草房。生活条件的改善也拓宽了侯泽君的视野。长到14岁时,侯泽君从一些同乡那里打听到,西闸口的马场缺人手,让他去碰碰运气。这里说的马场位于西闸口北口西侧,如今是一栋4层小楼。之所以有马场,是因为西闸口货场主要输送煤炭,而将煤炭运到各个煤场就需要大量的马和人力车夫。
侯泽君跟父辈们提出送他去西闸口的马场干活,大人十分赞成,立马就把他送去了。据侯泽君回忆,当时马场里有马厩,也有供人力车夫歇息的空地,四周停放着准备上货的马车,有单匹马拉的小车,还有3匹马拉的大车,但更多的还是数不清的架子车。马场老板亲自见了侯泽君,还捏了捏他肩膀说:“这小子挺结实,让他跟着马车跑几趟试试。”侯泽君以为让自己赶车,心情十分激动。第二天凌晨,侯泽君来到马场,过一会老板也来了,还给他安排了一辆架子车,让他拉着跟师傅一起上路。得知是让自己拉车,侯泽君有些失望,但没吭气,心想总算能赚到钱了,于是和大家一起去车站拉煤。
这一趟拉煤让侯泽君长了不少见识,他第一次看到火车卸货,第一次走出道北,第一次进了西安城,第一次来到古城南郊……因为路不熟,侯泽君的一车煤晃晃悠悠撒了不少,合计下来赚的钱还没罚的多,老板全给他记在账上。侯泽君心想“不能豆腐干”,出了西闸口马场后他就在路上捡撒掉的煤块。可当时天已经亮了,住户们一开门,看见路上的煤块,就扫进自己的屋里,侯泽君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回到家后,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饭也顾不上吃,倒头就睡了。
后来侯泽君渐渐轻车熟路,他每天披星戴月,拉着煤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如履平地,天明前他能在西闸口与南梢门的四民巷煤场之间跑两个来回。渐渐地,侯泽君赚的钱不但能养活自己,甚至还有一些剩余,他就将这些钱攒起来。一次侯泽君得知自家住的茅草房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于是他找到房主,替家人交了50块钱,把房子买了下来,从此全家人对他刮目相看。
好景不长,时至民国末年,物价飞涨,侯泽君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了钱竟也买不来饭吃。那时道北居民常常食不果腹,杂粮馒头已属难得,饥民们达到“啃个锅盔都能吃出点菜味”的境界。解放前夕,败退的中国国民党军队还不顾群众死活,炸了华丰面粉厂和火车站机务段大楼,这下粮食更是奇缺。好在西安市很快迎来解放,生产迅速恢复,粮食供应有了保障,饥饿的阴霾一扫而空。
上世纪50年代,侯泽君依旧在马场拉车。当时马场已由私人承包转为政府运输科管辖,工资制度有了明显改善。不久后侯泽君终于如愿赶上了马车。起初赶车时,侯泽君因为不够熟练又把煤撒了一路,但公家没有扣他钱。尽管自己没什么损失,但侯泽君认为煤是国家的,他想为公家挽回损失,于是他一下班就自己掂着竹筐沿路拾煤。可一路上干干净净,只捡到一点煤渣,侯泽君心想肯定是被人扫回家了,于是主动到马场检讨。可没想到马场的领导跟他说,下午附近住户都把自家门前的煤渣扫干净送来了,侯泽君听后简直不敢相信。领导还拍拍他肩膀,嘱咐他下次赶车要慢一点,现在工资10天一结,不按趟算,让他别着急。侯泽君回家后,想到西闸口及道北居民觉悟的提高,竟然高兴地大哭了一场。
后来西闸口的功能逐渐改变,先是设立了军用站台,后来又被西安西站取代,但货场仍存在了一段时间。时至上世纪60年代,西闸口依然有干不完的活。当时马场虽然有了一些机动车,但人力车与马车仍作为主要运输工具,所以“不怕没有活,就怕没人干”。
时光流转,当年拉车的毛头小伙如今已是83岁的老人。冬日里,侯泽君时常独自坐在自强东路的老粮站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回忆道北几十年来的变迁。他对记者说,现在吃穿不愁、看病能报销,这样的日子放过去想都不敢想。
居民盼涵洞尽快明亮
如今的西闸口不见了货场的忙碌,菜市场也得到整治,居民生活安逸。交谈时,王长安无意中向记者诉说了一个困扰西闸口居民多年的老问题。原来西闸口涵洞的路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坏掉,但往往得不到及时更换,这给附近居民及明欣小学师生的出行带来诸多不便。
正午时分,记者进入西闸口涵洞,看到百米长的涵洞内一片昏暗,采光全凭南北洞口及中部陇海铁路间两道狭窄的天井。涵洞附近的居民告诉记者,他们之前曾向媒体反映过此类问题,之后灯泡被更换了,但大约在20天前灯泡又陆续坏了,至今未见维修。现在许多西闸口的居民最期盼的事情就是让涵洞内的灯尽快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