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心是中国当代作家莫言的长篇小说《蛙》中的女主人公,也是叙事者蝌蚪的姑母。她的乳名为端阳,学名为万心,是一位乡村妇产科医生。在小说中,万心的一生充满了坎坷和复杂性。早期,她是一位恪尽职守的乡村大夫,将自己的毕生精力奉献给了她钟爱的接生工作。然而,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她成为了计划生育工作的领导者和实施者。在严苛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过程中,她不仅亲手结束了两千多胎儿的生命,也成为了张拳老婆和王胆等人死亡的间接凶手。她由生命的敬畏者变成了生命的刽子手,虽然其中夹杂着无奈,但这时的姑母已不再让人敬重。晚年的姑姑始终认为自己罪不可恕,对自己实施计划生育政策的做法感到十分后悔,内心充满罪恶感。因此,她选择嫁给了泥玩具艺人,试图通过泥塑艺术来赎罪,重新赋予那些死去的婴儿以新的生命,实现自我救赎。
人物简介
小说《蛙》中的主人公“姑姑”万心,原型是作者莫言的姑姑管贻兰。莫言说,他是通过姑姑的手来到人间。“我小时候,家里人生了病,就会把我姑姑请来,她一般是在很多家看完病以后再来。看完了病就开始讲她当天遇到的事,我们就瞪着眼听,她一来我们就特别兴奋。”莫言表示,姑母一生经历坎坷、曲折、传奇,她非常健谈,也非常有个性。姑姑一生从事妇科医生,一万多名孩子由她接生到人间。在姑姑刚刚工作的20世纪50年代,政府用物质奖励生育,每生一个孩子都可以奖励油票、布票。那时候是姑姑在高密东北乡声誉最高的时候,因为她带来了生命、带来了喜悦。到了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作为妇科学大夫,姑姑由原来的单纯接生到开始承担计划生育工作。这一角色转变,让她成为了一个不被乡亲们欢迎的人。到了晚年退休,姑母开始反思她所做的事情。莫言表示,姑姑晚年的生活,就在痛苦与矛盾中度过。
十七岁时,姑姑的容貌出类拔萃。不说头,不说脸,不说鼻子不说眼,就说牙。我们那地方是高区,老老少少,都龇着一嘴黑牙。姑姑小时在胶东解放区生活过很长时间,喝过山里的清泉,并跟着八路军学会了刷牙,也许就是这原因,她的牙齿没受毒害。我姑姑拥有一口令我们、尤其是令姑娘们羡慕的白牙。(出自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10月版《蛙》第16面原文)
1965年底,姑母身体略有发胖,那几口令人羡慕的白牙也因无暇刷洗而发黄。(出自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10月版《蛙》第55面原文)
二十一世纪初,姑姑转过身,戴上一副小墨镜,有几分酷,几分滑稽。姑姑右手腰,左手拇指、小指、无名指蜷曲,食指和中指并拢挺直,伸向前方,身着七十年代大流行的“的确良”军干服,衣袖高挽,身体胖大,白发苍苍,像一个“文革”后期的县社干部。(出自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10月版《蛙》第37面原文)
姑母在计划生育实行之前,是一个生活幸福、敢爱敢恨的自由女性形象,然而在实行计划生育以后,面临生命与政治的两难选择,以及被束缚在权利的牢笼中无法挣脱的困境,让姑姑的人生逐渐走向压抑,在不断压抑自我过程中,姑姑的人性逐渐异化。从王胆、耿秀莲、王仁美等为代表的孕妇来看,姑姑在追捕孕妇的过程中犯下不少罪过,欠着张拳两条命,在追捕张拳老婆的过程中由于执行任务的欲望打败了理性精神,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当时我心硬如铁,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一心想着张拳老婆肚子里的婴儿不应该存在,而忘记了孕妇水太久会有生命危险。孕妇生命的不断陨灭,姑母却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微观权利层面足以判为侵犯生命权的罪行,而当姑姑醒悟过来以后,事情已经到了挽回不了的局面了,姑姑面对自己扼杀无辜生命时是束手无策的。
婴儿“复仇”是姑姑从“活阎王”到自我救赎人生阶段的机缘事件,经过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婴儿化成无数蛙的复仇,姑姑所犯的罪仿佛在那一晚彻底被揭穿,姑姑也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需要救赎,“姑姑说,那天晚上的蛙声如哭,仿佛是成千上万的初生婴儿在哭。姑姑说她原本最爱听初生婴儿哭的。对一个妇产科医生来说,初生婴儿的哭声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啊!可那天晚上的蛙叫声里,有一种怨恨、一种委屈,仿佛是无数受了伤害的婴儿的精灵在发出控诉,……无论她跑得多快,那些哇——哇——哇——的凄凉而怨恨的哭叫声,都从四面八方纠缠着她。”莫言这一幕惊心动魄的“复仇”场面描写,让人深切感受到姑母那一晚所受的罪,就这在不断被“复仇”的过程中,姑姑精神上所受的压抑,已经到达正常思维所承受的大维度。
姑姑的身份转换出现了悖论,作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本职是挽救生命,“神性”是姑姑这一人生阶段的特征。然而在计划生育实行以后,却成了人人敬而远之的“魔性”人物。姑姑作为医生的良知并未完全泯灭,前后双重身份之间的矛盾,让姑姑不断的自我化解罪恶、压抑自我人性的过程中产生精神异化。姑姑所面对的现代性困境——微观权利在宏观权力面前的无望。隐含在宏观与微观权力下的“二律背反”现象,导致姑母无法在人性与理性的交叉点寻找到自己的出路。由于从自由的生活处境到寻找逃出权力的牢笼的过度压抑的生活之间的差异,姑姑开始在自我精神的世界里找寻原因,然而面对自我的愧疚与忏悔和王胆等人的责难,以及死在姑姑手下无数婴儿的复仇的展开,姑姑最终没能走出困境,这种困境已经演化成无法化解的难题。莫言先生就是通过人与人、人与蛙、人与社会、人与原始力量之间的矛盾冲突与现实冲突,引发现实社会对历史事件的反思。
人物经历
姑母生于公历1937年6月13日,农历端午节,乳名端阳,学名万心。她的名字是大爷爷所起,既尊重了本地习俗,又显得寓意深远。大爷爷之后,老奶奶在平度市城里因病去世。胶东半岛军区通过内线大力营救,将大奶奶和姑姑救出。大奶奶和姑姑被接到解放区,姑姑在那里念抗日小学,大奶奶在被服厂纳鞋底子。解放后,像姑姑这样的烈士后代,有许多机会可以远走高飞,但大奶奶热土难离,姑姑舍不得离开大奶奶。县里领导问姑姑想干什么,姑姑说要继承父业,于是就进了专区卫生学校。姑母从卫生学校毕业时才十六岁,在镇卫生所行医。县卫生局开办新法接生培训班,派姑姑去学习。姑姑从此便与这项神圣的工作结下了不解之缘。从1953年四月初四接下第一个孩子,到去年春节,姑姑说她一共接生了一万个孩子,与别人合作的,两个算一个。我估计,一万个孩子,大概是夸张了些,但七八千个孩子总是有的。
姑姑的父亲是一名老军医,姑姑从小性格十分刚烈,即使不幸受到日本人的控制,她也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和惧怕。专区卫校毕业后则继承父业,在当地做起了一名乡村妇产医生,她学习过专业知识,坚信科学接生的她,十分反对传统接生婆的做法,并表现出不屑和蔑视,甚至与自己十分厌恶的接生婆打架。她在当地推行运用科学的方法接生,逐渐取代了传统接生在乡村妇女们心中的地位。伴随一个又一个婴儿的成功出生,她被当地的村民们亲切地称为“送子娘娘”。这也为后来国家计划生育的实施和姑母个人形象的转变做了铺垫。姑姑待人十分谦和善良,为了救人,她可以冒着大雨走山路去接生,即便是家中的母牛难产,她也要竭尽全力地救治。年轻时期的姑姑如此优秀,不仅是老军医的后代,同时也是一名党员,这让许多追求者望而却步,直到姑姑遇到了飞行员王小倜,才让她的心中对爱情和家庭有了希望,但是后来王小倜开飞机叛逃,姑姑美好的幻想和爱情一起破灭,这是姑姑性格开始产生变化的起点。即便后来姑姑仍然遇到了很多条件良好的追求者,但这一次情窦初开的相遇仍然是她难以释怀的心病。
在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实行后,姑母始终对国家政策十分遵从,姑姑成了公社卫生院妇产科主任,同时兼任计划生育领导小组的副组长,负责领导和实施计划生育政策,她的使命和责任从原本的迎接新生命转变为严格执行计划生育,长期为计划生育事业而奋斗。但是由于传统观念与计划生育政策完全相反,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偷生、抢生、超生的问题普遍存在,姑姑坚决执行计划生育政策,从此她的生活中不仅有新生儿的哭声,还有乡村妇女的谩骂声。她为了坚定地实施计划生育,和张拳一家闹到撕破脸,最后张拳的老婆在河中溺毙,落得一尸两命。不仅仅是对待外人,即使是自己侄媳妇,也没有手下留情,王仁美最初无法接受流产,最后只能接受安排,但不幸的是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床上。这一时期的姑母对计划生育的执行已经达到了疯狂的状态,在她知道王胆怀孕后,则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对王胆进行追捕,最后王胆在路上早产,孩子也在逃跑的路上不幸夭折。姑姑不再是原本善良、感恩的人,尽管仍然性子刚烈、泼辣,但逐渐丧失了辨别是非的能力,成为计划生育实施的傀儡。
晚年的姑姑始终认为自己罪不可恕,对自己实施计划生育政策的做法感到十分后悔,内心充满罪恶感,最后导致她时常神智失常。为了能够弥补和忏悔自己心中的罪恶感,姑母嫁给了泥玩具大师,并且和丈夫一起通过捏泥娃娃的方式来赎罪,但这种方法无疑是苍白的,并没有让她罪恶的内心得到一丝好转。
人物关系
人物评价
《蛙》的最大创新则主要体现在万心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她使人们首次触摸了中国五六十年代乡村女妇产科医生的经历和灵魂,还引发了读者深深的共鸣,是一个成功的“不重复”。万心在计划生育社会背景下,从千家万户心目中的“英雄”突然变作产妇们的“仇人”。作为坚定的政策实施者,万心在湍急的河流上坚定不移地围堵小狮子,展开生死的冲突较量。但是,当过往的冲突逐渐消散,一切归于平静,晚年的万心卸掉了责任与身份。当她独自一人在幽暗中徘徊,回顾自己的过往所为时,她的本我、自我与超我三者剧烈碰撞,产生了复杂的内心矛盾挣扎。(《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评)